罗德不耐烦地将两人推了进去。
“管事大人很快就到,别给我耍花样,否则……”
他没有说完,只是用手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,然后“砰”的一声甩上了铁门。
这是一个狭小的房间,几乎称得上是囚室。
一盏没有灯罩的钨丝灯泡,在头顶散发着惨淡的光。
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铁床。
床上躺着一个人。
正是刚才在斗兽场上,侥幸活下来的那个男人。
但他此刻的状态比在场上时还要糟糕。
那条被骨刃贯穿的大腿,伤口只是被破布草草包扎了一下,暗红色的血依旧在不断地向外渗透,将身下的铁床板都染成了一片粘稠的暗色。
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漏风般的嘶嘶声,仿佛随时都会断掉。
蒋典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老师……他快不行了。”
叶川没回答,快步走到床边,蹲下身。
男人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,勉强睁开一条缝,浑浊的眼珠里看不到任何焦距。
叶川没有犹豫。
他伸出手,轻轻放在了男人那道狰狞的伤口上方。
下一秒,在叶川的手掌下,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。
翻卷的皮肉开始蠕动,撕裂的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重新连接,断裂的血管也迅速愈合。
【速疗】
前后不过几秒钟,那足以致命的贯穿伤,就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粉色新疤。
男人猛地倒吸了一口气,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,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大腿,又猛地抬头看向叶川。
那眼神里,混杂着震惊、茫然,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。
“你……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。
叶川收回手,平静地站起身。
“你现在安全了。”
男人挣扎着坐起来,活动了一下自己那条失而复得的腿,脸上的表情愈发震撼。
他看着叶川和蒋典,眼神里的戒备与麻木,渐渐被一种深切的悲哀所取代。
“为什么要救我?”
“你们是新人吧,一场死斗,赢了,能拿到一百颗生命之源,还有能让家人吃饱一个月的食物。”
“很少有人能活下来。”
“来这里的,都是想给家里人拼最后一口气的。”
他看着叶川和蒋典,那眼神,像是在看两个已经踏入坟墓的死人。
“你们不该来这里。”
“这是一条不归路。”
叶川的心微微一沉。
“没有别的规则吗?”
他追问道。
“比如,杀够一定数量的异兽,或者用生命之源赎身?”
男人听到这话,突然笑了起来。
“规则?”
“这里的规则,就是没有规则。”
“出去?”
他指了指头顶。
“从这里出去的人,大部分都盖着白布,被扔进城外的乱葬岗。”
“还有一小部分……”
男人的声音顿了顿,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极度的屈辱与憎恶。
“会被那些看台上的大人物看上,买回去,像宠物一样养着。”
他说到这里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死里逃生的庆幸,对家人的牵挂,以及对未来的彻底绝望,这些激烈的情绪在他体内冲撞,瞬间击溃了他紧绷的神经。
“啊啊啊——!”
他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,双眼变得赤红。
“我要杀了他们!杀了所有的人!”
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下,像一头发狂的公牛,朝着铁门冲去。
叶川站在他冲撞的路径上,被他一把推开,向后一个踉跄。
就在这一刻——
“咔哒。”
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。
铁门向内打开。
一个穿着整洁,脸上挂着温和笑意的男人,出现在门口。
他看到发疯般冲过来的斗兽士,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。
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脚。
“砰!”
一记精准而狠辣的侧踹,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男人的胸口。
男人发出一声闷哼,整个人倒飞了出去,重重地砸在后面的墙壁上,然后滑落在地,蜷缩成一团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走进来的男人则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挡路的石头,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尘不染的衣角,然后才抬起头,笑眯眯地看向叶川和蒋典。
“抱歉,让两位见笑了。”
他的声音很悦耳,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亲切感。
“自我介绍一下。”
“我是这里的管事。”
他伸出手,不是要与他们相握,而是一个包揽一切的姿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