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啊大师兄,还是忍忍,喝点热茶驱驱寒吧。”岳灵珊也停下讲述,担忧地看向令狐冲。
令狐冲却撇撇嘴,正要再,茶馆门口光线一暗,风雨声中,两个身影撑著油纸雨伞快步走了进来。
两人收起雨伞,当先一人约莫三十许年纪,面容敦厚,目光沉稳。
他快速扫视了一圈馆內眾人,目光落在定逸师太身上时,立刻露出恭敬之色,上前几步,深深一揖:
“晚辈刘正风门下弟子向大年,携师弟米为义,拜见恆山派定逸师伯!师伯与眾位师姊驾临衡山,晚辈未得讯息,未能出城远迎,实是罪过,万望师伯怒罪!”他身旁的米为义也跟著恭敬行礼。
定逸师太见是刘正风的弟子,脸色缓和许多,温言道:“向师侄不必多礼。老尼正欲前往府上拜访刘三爷。”
向大年又转向华山派眾人,目光在劳德诺、令狐冲等人身上停留,抱拳问道:“敢问诸位,可是华山派的师兄们”
令狐冲虽脸色苍白,气息微喘,但此刻也知轻重,强打精神,在师弟扶下站直身体,抱拳还礼,声音虽虚弱却清晰:“在下令狐冲,正是华山派弟子。这几位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。”
向大年脸上顿时露出热忱的笑容:“原来是华山派令狐师兄当面!久仰大名!家师常日称道,
言说华山岳师伯座下眾位师兄皆是人中龙凤,英雄了得,尤其令狐师兄更是出类拔萃的英才!今日一见,果然风采不凡!”他言辞恳切,礼数周全,
“家师命我们师兄弟四处迎接前来赴会的各路英雄,只因人实在太多,难免有疏漏怠慢之处,
还望华山派诸位师兄海涵!
家师已在府中略备薄酒粗茶,恭请定逸师伯、诸位师姊以及华山派的师兄们同到舍歇息敘话。”
“向师兄太客气了。”令狐冲难得正经地回应道,“贵派刘师叔金盆洗手乃武林盛事,我等能受邀观礼已是荣幸。既蒙相邀,那便叨扰了。”
他顿了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忍不住又问道:“不知—贵府上可有美酒”本性难移,
终究还是绕到了酒上。
向大年闻言,会心一笑,朗声道:“令狐师兄放心!家师知天下英雄好饮者眾,早已备下了珍藏多年的陈年佳酿,专为款待诸位豪杰!保管让令狐师兄开怀畅饮,一解酒馋!”
令狐冲一听“珍藏多年的陈年佳酿”,顿时眉开眼笑,仿佛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,连声道:“好!好!刘师叔果然周到!”
一旁的劳德诺却面露忧色,低声提醒道:“大师兄,我们是否—-应该在此稍候,待师父师娘到了再一同前往刘府更为妥当”
令狐冲此刻心思早已飞到了刘府的酒罈子上,大手一挥,浑不在意地道:“不妨事,不妨事!
师父师娘早晚也要去刘师叔府上的。我们先过去等著,岂不正好也免得刘师叔久候。走走走!”他已是迫不及待。
眾人见他如此说,又见他兴致高昂,加之刘府弟子盛情相邀,也只得依从。
刚步下茶馆台阶,陆大有快走几步,来到领路的向大年身侧,低声提醒道:“向师兄,茶馆檐下那位卖餛飩的老丈,乃是前辈高人。贵府盛会,是否也该一同请去奉茶”
向大年闻言一愣,顺著陆大有示意的方向,目光投向檐角下那个正在默默收拾餛飩担子的瘦小老者。
他初时只当是个寻常摊贩,此刻经陆大有点醒。向大年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名號,顿时恍然大悟!
他不敢怠慢,立刻停下脚步,转身面向老者,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到地,朗声道:
“晚辈眼拙!竟未能认出是雁盪山的何师伯大驾光临衡山!方才多有失礼,万望何师伯海涵!
家师刘正风已在府中设下薄席,恭请何师伯移步舍,容晚辈奉茶赔罪!”
何三七正將一个粗瓷碗好,闻声抬起头,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。
他放下手中的活计,拍了拍沾著麵粉的手,哈哈一笑,声若洪钟,在这雨声中显得格外爽朗:“哈哈!不必多礼。老朽在此摆摊,本就是图个自在。不过嘛”
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促狭,“既然刘三爷府上有好茶相待,老朽这把老骨头,倒正想去叻扰一杯,暖暖身子!”
说著,他手脚麻利地將案板上的几件家什归拢到小担子里,动作快而不乱,显是早已习惯。
於是,原本的队伍中,又添了一位看似平凡却深藏不露的老者。
恆山派眾位师太、华山派一眾弟子,连同这位挑著餛飩担子的雁盪山奇人何三七,在向大年、
米为义两位刘府弟子的引领下,顶著尚未停歇的瀟瀟暮雨,匯成一行略显奇特却气势不凡的队伍,
踏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,朝著刘正风府邸的方向,迤逾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