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翠英冷哼一声,把搪瓷缸放到旁边,狠狠地吐出一口气。
“呸!我瞧她那样儿就不顺眼。”
嘴上没说,心里却对周文琪的做派十分不满,总觉得这个人是在故意讨好、作秀。
“就是啊,不就是看谁长得好看,送了几盒不值几个钱的小点心,就以为她真是大好人、活菩萨了?”
“就是这个理儿,这些人从小喝的是蜜水,吃的是山珍海味,哪知道什么叫一分钱掰成两半用?哪像我们,天天精打细算地过日子。”
“可不是嘛,她家那些金的银的,说白了,还不都是从我们这些苦力手中一点一点抠出来的?现在反倒装什么清高,装什么亲民,给人一点小甜头就想讨好咱们?谁信谁就是糊涂蛋!”
几位在角落里休息的女工也纷纷附和起来,边说边收拾起工具。
几个人拿上扫帚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。
要说起来,这种情绪也不能全怪李翠英和那几个扫地的妇女,对周文琪太苛刻。
毕竟李翠英早些年丈夫去世得早。
她独自一人含辛茹苦,一边打工一边把几个孩子拉扯大。
家里穷得锅都揭不开的时候,是她一个人咬牙撑过来的。
她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,连给孩子买个新本子都要反复斟酌。
像她们这样挣扎在最底层生活的劳动者,日复一日地劳作却依旧困顿无比。
看见像周文琪这样穿着光鲜亮丽的富家小姐,心中自然而然就会生出一股不平衡。
所以,厂里的舆论也很快形成了两个阵营。
一派觉得周文琪挺有礼貌、人也热情,没有架子。
另一派人则像李翠英这一拨,对她充满了敌意。
休息室的角落里,周文琪还坐在那张有些脱漆的木椅子上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她并不知道这些流言和议论。
此刻她的脑袋里,都是如何帮陆黎辰在这个新厂里扎稳脚跟。
“只要他在车间里干出成绩来,以后就能升干部,再往厂里核心岗位靠近……我们俩的日子就能慢慢过红火起来。”
她喃喃自语。
她左看右看看了一遍又一遍,伸着脖子四处张望。
可门还是静悄悄的,没有任何人影出现。
想想他每天上班的时候都特别辛苦。
起早贪黑、奔波劳碌。
回家时总是满脸疲惫,连饭都不想吃就直接倒头睡了。
她看到他的样子,心里就一阵心疼。
“嫂子,我们这个厂啊就是这么个情况。”
小高站在一旁,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资料,一边慢条斯理地说。
“事情一多起来,大家都忘了时间,有时候饭也顾不上吃,觉也睡不好,连老板都亲自上阵干活。”
“这个地方本身条件就不怎么好,再加上设备也不太先进,咱们厂里那个老锅炉,几乎隔三差五就出点问题!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,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无奈。
“前两天锅炉又出了一次事,水汽乱喷不说,还有爆炸的可能,幸亏那天下班时间没人待在那边,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