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一章 风光(1 / 2)

她攥着鸡蛋,手心直冒汗,生怕被人发现。

躲回房间后,才敢用小锅加水煮熟,藏在被窝里一点一点地吃掉。

除了头两天在家歇了歇,勉强躺了两天。

其余时间,她还得自己下炕做饭,洗衣扫地,忙这忙那。

张春花嘴上说着“你好好休息”。

可活儿照样堆在她身上,连口水都不给她烧,逼得她不得不起床干活。

再看林建国这个害她受罪的丈夫,从头到尾就像个没事人一样。

照旧整天躺在炕上,吃吃喝喝,打牌看戏,啥也不管。

他明明知道周秀芹是因他而受伤。

是因他那天晚上冲动打架才落下的病根,可他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。

看着周秀芹躺在那儿,脸色发青、额头冒冷汗。

他连一句问候都没有,更别提端茶倒水、扶她吃药了。

他只是翻了个身,嘟囔一句:“你不是在养病吗?别总想着干这干那。”

周秀芹躺在床上,睁眼看着屋里那口掉漆的柜子。

木板斑驳,漆皮大片剥落,露出底下灰黄的木头。

她低头瞅见炕沿边裂开的泥灰,正一粒一粒地往下掉。

她盯着那灰,一动不动,眼泪却悄悄从眼角滑落。

心里一阵阵发酸,不只是为这破败的屋子,更是为自己这看不到头的苦日子。

脑子里一下就闪回了上辈子的事。

那时候她跟着陆黎辰去了北大荒。

她裹着单薄的棉袄,站在荒凉的田埂上。

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土地,心里一片荒芜。

那一年,她才二十出头,却已经跟着丈夫跋涉千里,来到这冰天雪地的边陲之地。

生活艰苦得超出想象,住的是土坯房,睡的是火炕。

冬天夜里冷得睡不着,夏天又潮得让人浑身发痒。

可最让她难以忍受的,不是环境。

而是那种日复一日、看不到尽头的枯燥。

其实刚成亲那会儿,她是真想好好过日子的。

新婚时,两人住在钢厂分配的一间小平房里。

虽然屋子不大,只有十几平米,但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。

她每天早早起床,为陆黎辰准备好早饭,煮一碗热腾腾的粥,再煎两个鸡蛋。

她希望用这样的方式,一点一点温暖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。

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,日子总会越过越好。

她一直觉得女人嫁了谁,就得跟谁过一辈子。

再说陆黎辰好歹是个钢厂的领导。

虽然不大,但也算有头有脸。

在那个年代,能在钢铁厂当个车间副主任,已经是令人羡慕的职务了。

他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,胸前别着厂里的工作牌。

走在街上时,总会有人主动打招呼。

周秀芹曾为此感到骄傲。

她以为,嫁给这样一个体面人,至少能过上安稳体面的生活。

她没想过要大富大贵,只希望能有基本的温饱,能穿得体面些,能偶尔吃顿肉。

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,也不会嘘寒问暖。

可她发烧的时候,总会守在床边,端水拿药。

那一夜,她高烧到三十九度多,浑身发烫,意识模糊。

陆黎辰下班回来,摸了摸她的额头,二话不说就骑上自行车。

回来时,他的衣服全湿透了,头发贴在额头上,脸上却没有任何抱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