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这么晚了，别做了。”叶昭伸手想拦住她。
“不行，得做。”沈秀兰拨开他的手，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，“今天，得吃顿热乎的。”
她走进厨房，熟练地淘米、洗菜。叶昭没再劝，也跟着走进去，默默地拿起水瓢舀水，又蹲下身，沉默地往灶膛里添柴，拉动风箱。
“呼啦——呼啦——”
风箱的声音规律地响起，灶膛里的火苗“噼啪”一声窜了起来，映红了叶昭的侧脸。
厨房里很快弥漫开米饭的香气和切菜的声响。
孩子们也围了过来，叶邵凯帮着拿碗筷，招娣学着妈妈的样子擦桌子，就连最小的团子也搬着自己的小板凳，乖乖地坐在厨房门口，抱着膝盖看着。
饭菜很简单，一盘炒鸡蛋，一盘醋溜白菜，还有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白米粥。
可谁都吃得格外香。沈秀兰给每个孩子的碗里都夹了满满的菜，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，一整晚的疲惫和惊惧，都化作了眼底温柔的笑意。
饭吃到一半，叶昭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小东西，放在桌上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招娣好奇地问。
叶昭打开一个，是一只崭新的、能咯咯叫的铁皮青蛙，他推到团子面前。
又打开一个，是一卷漂亮的红头绳，给了招娣。
最后递给叶邵凯的，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小的弹弓。
“白天路过供销社，顺手买的。”他解释了一句，语气平淡，手却给团子演示怎么给青蛙上弦。
孩子们惊喜地接过礼物，叶邵凯捏着那把弹弓，手指在光滑的木柄上摩挲了一下，抬眼看了看叶昭，低低说了声：“谢谢。”
招娣拿着红头绳在自己辫子上比划，爱不释手。
最开心的要数团子，他把铁皮青蛙放在地上，看着它一蹦一跳，乐得咯咯直笑。
笑了一会儿，他忽然丢下青蛙，迈开小短腿跑到沈秀兰身边，一头扎进她怀里。
“妈妈抱！”小家伙仰着脸，声音响亮又带着撒娇的意味。
沈秀兰愣了一下，随即一股暖流涌遍全身。她伸开双臂，将小小的、柔软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。
这声“妈妈”，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自然和亲昵。
她抱着团子，感觉到孩子对她全然的依赖和信任，眼眶微微有些发热。
抬头间，她看到叶昭正看着他们，灯光下，他的眼神深邃，嘴角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弧度。
吃完饭，孩子们带着自己的新礼物，被催促着去睡了。
院子里恢复了宁静，月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，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沈秀兰收拾着碗筷，叶昭则提着水桶，将院子里白天孩子们玩耍时弄乱的地面冲洗干净。
一切都井井有条。
沈秀兰站在厨房门口，看着叶昭忙碌的背影，又看了看孩子们紧闭的房门，门缝里透出的安稳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