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,最终还是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在这个地方,主子要你生,你才能生。
主子要你死,你连选择怎么死的权力都没有!
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冲上头顶,烧得她眼眶发烫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的软肉,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甜,才勉强将那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愤恨压了下去。
不能闹,更不能顶撞。
反抗,就是自寻死路。
“是……”
小满听见自己干涩到陌生的声音。
“奴婢……遵命。”
“谢大夫人、老夫人信任,奴婢定当……尽心竭力,伺候好大少爷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她屈辱地将额头抵在冰凉坚硬的地砖上,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恨意与不甘。
“很好。”大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去吧,收拾东西,即刻就去。清玄那里,耽搁不得。”
小满行了礼,木然地退了出来。
门外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,心却沉进了无边的冰窟。
冬春端着一盘新出炉的点心,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,脸上的笑意僵住了,连忙小跑着迎上来。
“小满姐姐?你怎么了?大夫人说什么了?你这脸色,好差啊……”
小满看着冬春那张写满关切的脸,喉咙堵得说不出话。
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,声音轻飘飘的。
“没什么……大夫人,让我去大少爷的祥云居伺候。”
“啊?”冬春瞪圆了眼睛,随即又露出几分羡慕,“祥云居?那不是顶好的差事吗?大少爷虽然清冷了些,可院里清净,赏钱也多,不像别的院里那么多糟心事……”
好?
小满心里一片苦涩。
那是龙潭虎穴!
是那个白天道貌岸然、夜里却化身禽兽的林清玄的老巢!
伺候他?
还要负责他的“晨醒睡卧”?
这简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,还要逼着她笑脸相迎!
“是啊……‘挺好’的。”
小满喃喃地重复着,眼神空洞地望向祥云居的方向。
那座安静的偏院,此刻在她眼里,就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。
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自己那间逼仄的小屋,手脚冰凉地收拾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。
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,一个装着姨母给的糖蒜的小罐子。
还有……
她摸到枕下那枚已经不再发烫,甚至有些冰凉的护身符。
青云观师太的话在耳边回响。
——有些因果,是逃不开的。
逃不开?
小满死死攥紧了那枚符,指节捏得发白。
她偏要逃!
就算现在被锁链拴住了,她也要在锁链允许的范围内,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来!
屈辱如同毒藤,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,勒得她喘不过气。
可在这剧痛之下,一股更强韧的,属于现代社畜在绝境中磨砺出的狠劲,悄然滋生。
林清玄,大夫人,老夫人……
你们想拿我当棋子,当玩物,当传宗接代的工具?
行。
我小满今天认栽!
但你们最好把我看紧了,别让我找到一丝一毫的机会……也别让我这枚棋子,反过来扎穿了你们的手!
她将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袱,狠狠打上一个死结。
再抬起头时,那双清澈的杏眼里,只剩下冰冷的,带着几分自嘲的决绝。
伺候佛子?
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,扯了扯嘴角,一字一顿。
“行啊。”
“走着瞧,看谁先玩死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