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动声色,继续前行。
刚绕过转角,一只人面鸟从暗处扑出,人脸扭曲,眼眶中爬满蛆虫,啼声如哭,利爪直取双目。
他侧身避过,反手一拂,黑金古刀出鞘,刀光如夜蛇游走,鸟首应声落地,脖腔喷出黑血,落地竟化作一朵血莲,瞬间枯萎。
再往前,地面微微震动。
一条蚰蜒自墙根钻出,身躯如蛇,甲壳泛着金属光泽,背脊裂开,钻出三只复眼,口器张开,露出环形利齿,齿间缠绕着发丝与指甲。
它猛地扑来,却被他一脚踩住首节,力道精准,瞬间毙命,尸体化作一滩黑水,渗入地缝,发出婴儿呜咽。
这些,都是张家血脉的试炼之物,守卫着最深处的秘密。
终于,他来到青铜门前。
一道青铜门矗立眼前,青铜门高逾十丈,通体由暗青色的合金铸成,表面布满繁复到近乎癫狂的纹路。
那是远古的象形文字与图腾交织而成的禁咒,蜿蜒如蛇行,又似星轨流转,偶尔有符文自行游走,如同活物。
门框两侧立着两尊巨兽石像,头似牛非牛,角如螺旋,眼窝空洞却仿佛有意识在深处窥视,偶尔闪过一丝猩红微光。
门扉中央,镶嵌着一块凹陷的印痕,形状奇特,宛如一枚倒置的眼瞳,正是鬼玺归位之处。
张起灵站在门前,风自地底深渊涌出,吹得他黑袍猎猎作响,袍角翻飞间,隐约浮现出无数篆文,似在低语。
他缓缓从怀中取出鬼玺。
那枚漆黑如墨、纹路似血丝蔓延的古老印信,触之冰冷。
他没有迟疑,将鬼玺轻轻按入门心。
刹那间,天地失声。
鬼玺嵌入的瞬间,整座青铜门开始震颤,纹路逐一亮起,泛出幽绿色的光,如同沉睡的脉搏被唤醒,又似万千怨灵同时睁眼。
一声低沉的嗡鸣自门内传出,像是远古钟声穿越了无数轮回,回荡在灵魂最深处,连时间都为之凝滞。
“轰——”
双门向内缓缓开启,无尽阴气如黑潮般喷涌而出,夹杂着哀嚎、低语、战鼓与铁甲摩擦之声。
漆黑的雾气中,影影绰绰,一队队阴兵自门内踏出,身披残破青铜甲胄,手持锈迹斑斑的戈戟,面容模糊不清,唯有眼中燃着幽蓝鬼火,脚下所过之处,石砖裂开,生出黑苔。
它们列阵而出,步伐整齐,仿佛仍在执行某个早已湮灭时代的军令。
阴风扑面,寻常人早已魂飞魄散。
可张起灵只是静静站着,目光平静如深潭,黑袍纹丝不动。
他知道,这些阴兵并非要杀他。
它们是在巡视。
于是他不动,任阴潮席卷周身,任鬼火掠过眉梢。
他的气息与鬼玺共鸣,与这扇门、这片地底世界融为一体。
片刻后,阴兵们随风消散,化作灰烬,飘入地缝。
黑雾退去,门内景象显露。
那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,穹顶高不可测,悬挂着无数发光的钟乳石,如同倒悬的星辰,光芒幽蓝,似有魂魄在其中游走。
张起灵是第二次进入这里,但他依旧感到震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