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沉稳,一如五年前他送张起灵离开时那样。
只是这一次,他不再等。
他要去找他。
风雪中,他的背影渐行渐远,像一柄出鞘的刀,劈开苍茫天地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长白山深处,青铜门微微震颤了一下。
仿佛,有什么正在归来。
那一刻,他额心的金纹浮现,仿佛沉睡多年的火种被点燃。
茶水渐凉,黑瞎子收敛思绪将罐子收进背包,拉上拉链。
他抬头望向窗外,长白山的轮廓已在远处浮现,巍峨如巨兽盘踞,山顶积雪在夕阳下泛着金红的光。
他墨镜后那双深邃的眼。
瞳孔深处,仿佛有金色的纹路一闪而逝,如同火焰在暗夜中跳动。
“哑巴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“我又来长白山了。”
火车鸣笛,驶入隧道,黑暗瞬间吞没一切。
而在北平的四合院里,张起灵已收拾好行装。他背上包袱,最后把黑金古刀,,系在腰间。
他推门而出,雪地里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,朝着北方延伸。
风雪中,他的身影渐行渐远,仿佛踏向命运的另一端。
两个人,两条路,终将在长白山下,再次交汇。
长白山的雪,从不停歇。
黑瞎子下火车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
站台空荡,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,像刀子刮过。
他将外衣领子竖起,墨镜牢牢扣在鼻梁上 。
山路早已被雪掩埋。
黑瞎子凭着上一次的记忆前行,一步一陷,脚踩进松软的雪层,寒气顺着靴子往上爬。
北风呼啸,吹得林海翻涌如浪,远处的山脊像巨兽的脊骨,沉默地横亘在天地之间。
他走得极慢,却极稳。
夜里,他在一处岩穴下生火。
火光映在墨镜上,照不出他眼中的神色。
他掏出酒壶,拧开盖子,却没有喝。
只是盯着火焰,仿佛在等什么人从风雪中走来。
“哑巴,你说我能找到你吗?”他低声说,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传来,“五年了。”
火堆噼啪一声炸响,火星四溅。
他没动,也没再说话。
只是将酒壶拿起喝了一口,便轻轻放在身边。
第二日,长白山的雪更大了。
他翻过三道山梁,走过一片死寂的古林。
树干扭曲如鬼手,枝桠上压着厚厚的雪,偶尔“咔”地一声断裂,惊起几只寒鸦。
第七天,他终于站在青铜门外。
黑瞎子站在门前,没有推,也没有喊。
因为他知道这些举动在这威严的青铜门下毫无作用。
他只是抬头望着那扇门,许久,才缓缓抬起手,掌心贴上冰冷的金属。
寒气刺骨,可他没缩手。
“我来了。”他说,声音轻得几乎被周围的寂静吞没,“你呢?”
没有回应。
他靠着门坐下,像上次一样。
他从包里拿出酒壶,喝了一口。
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,却暖不了心。
黑瞎子在青铜门外待了整整七天。
白天,他绕着门走,查看周围是否有新的痕迹。
夜里,他守在火堆旁,听着风声,仿佛能听见门后传来脚步声。
他甚至在门边刻下一行字:“黑瞎子到此。”
可门,始终未开。
第八日清晨,雪停了。
天光微亮,山巅泛起一丝青白。
他站起身,拍掉身上的雪,背起包,最后看了一眼青铜门。
转身离去,他的脚步依旧沉稳,背影在雪地中拉得很长,像一把收进鞘中的刀,沉默而锋利。
风起,卷起雪尘,掩去了他的脚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