块看似钉死的三角木楔,竟然向内陷进去了半分!
庄若薇眼睛一亮,立刻用指甲勾住木楔的边缘,轻轻向外一拉。一个巴掌大小、深度不过一指的暗格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眼前。
暗格里没有金银财宝,只有几样属于匠人的宝贝。
几张被仔细折叠起来、已经微微泛黄的薄宣纸。纸质绵韧,是专门用来做拓印的。
半截用油布包着,只剩指节长短的松烟墨锭。
还有一支笔杆都包浆了的狼毫小笔。
看到这几样东西,庄若薇的鼻腔猛地一酸,眼泪差点涌出来。她死死咬住嘴唇,将所有情绪都压了回去。
这不是伤感的时候。
周主任啊周主任,你送来的不是链子,你送来的是一把刀!一把能让你这个计划,开膛破肚的刀!
她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取出,藏进自己帆布包最内层的夹袋里,然后将暗格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。
“咔。”
机关复位,天衣无缝。
她站起身,重新走到桌前。
这一次,她看着那枚需要“修复”的铃铛,眼神彻底变了。
之前的绝望和恐惧一扫而空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孤注一掷的决心。
游戏规则,从现在起,由我来定。
拓印出那个被隐藏的符号,弄清楚爷爷真正的意图,这是第一步。
至于七天后……要交差是吗?
庄若薇的嘴角,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不就是做个假吗?这活儿,我熟。
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。
那是一个扁平的长条形包裹,约莫她一根手指粗细。
她走到桌前,摊开油纸。
里面是一小卷宣纸和几根铅笔芯。
庄若薇的手指抚过那细腻的宣纸。
她将宣纸和铅笔芯收好,重新塞回油纸包裹,藏进自己帆布包的底层。
然后,她走到画架前,将那块木楔重新装回原位。
她检查了几遍,确保没有任何异样。
天色渐晚,房间里的光线开始变暗。
庄若薇打开了房间的灯。
她需要开始“工作”了。
她将两枚铃铛都放在桌上,拿起那本《金石录》,翻到记录“渊”之印记的那一页。
“起笔为瞳,落笔为渊。”
庄若薇闭上眼,在脑海里反复推演着这八个字的含义。
周主任要她修复的是“渊”之印记。
爷爷要她毁掉的,是那个隐藏在表象之下的诡异符号。
她现在必须先做一件事。
那就是将那个隐藏的符号拓印下来。
她拿出油纸包裹里的宣纸,裁剪成极小的方块。
又从工具箱里取出一种特制的拓印膏,那是她爷爷秘传的方子。
她拿起那枚被抹去印记的铃铛,用听骨针再次触碰那片区域。
脑海里,那个不祥的符号再次浮现。
她用指尖沾取少许拓印膏,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片区域。拓印膏很薄,几乎透明,不会留下任何痕迹。
然后,她将裁剪好的宣纸,轻轻地覆盖上去。
用软毛刷,以一种独特的频率和力道,轻柔地敲打宣纸表面。
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耐心。
每一次敲打,都必须精准无误,才能将深藏的符号,一点一点地“吸”到宣纸上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庄若薇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当她感觉时机成熟时,她屏住呼吸,用镊子夹住宣纸的一角,将其缓缓揭开。
一张完整而清晰的符号拓片,呈现在她面前。
那是一个充满了混乱和恶意的图案,如同某种活物,狰狞地扭曲着。
庄若薇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这就是爷爷不惜一切代价,也要隐藏的秘密。
这就是,周主任要她用“渊”之印记去覆盖的,真正的危险。
她小心地将拓片收好,塞进自己帆布包最隐蔽的夹层里。
然后,她清理了桌上的所有痕迹。
所有用过的工具,都重新归位。
铃铛也回到托盘里。
一切都恢复了原样。
现在,她必须开始修复“渊”之印记了。
她拿起那本《金石录》,又拿起那枚完好的铃铛。
周主任要的,是一个完美的复制品。
她要做的,是给他一个“完美”的复制品。
庄若薇拿起那把最细的刻刀,深吸一口气。
她的手,在铃铛上游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