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的目的,根本不是为了查清问题,而是为了把问题坐实,把厂子彻底搞臭、搞死。”
“然后,他再以‘救世主’的姿态出来收拾烂摊子,顺理成章地接手我们的厂子,还有我们和铁路局的订单。”
这番话,让陈念和在场的赵铁柱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原来对方的胃口这么大,用心如此险恶!
压力之下,陈念的头脑却愈发清晰。
她眼中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厉色。
“奶奶,既然他的依仗是那本烂账,那我们就让这本烂账变得‘不重要’。”
陈秀英赞许地看了她一眼,示意她继续说。
“张主任只是供销社的一个主任,他能压我们,但他压不住铁路局!”
“铁路局才是我们的‘真佛’!”
“我们不能被动地去县里接受他的‘审判’,必须抢在他发难之前,先去铁路局‘报丧’!”
“我们不是去求助,是去‘通知’他们:你们的重点供应商,现在被一个地方小官僚恶意阻挠,你们的订单可能无法按时交付。把皮球踢给他们!”
……与此同时,大房的屋子里,一片死寂。
陈建国像个没了魂的木偶,麻木地劈柴、挑水,对屋里的一切不闻不问。
刘芬则彻底垮了。
她不吃不喝,披头散发地坐在炕上,两眼发直,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。
“她不要我了……我闺女不要我了……”
这不是悔恨。
而是被剥夺一切后的巨大恐惧和茫然。
陈念那句“你不再是我娘了”,比任何家法都更让她痛苦。
这种精神上的折磨,才是“火葬场”真正的开始。
另一头,村西头的旧柴房里。
被关在里面的周兰,透过门缝,清楚地看到了外面打谷场上的骚乱。
她非但没有害怕,反而兴奋得眼睛发亮。
一个来给她送馊饭的小孩,是她娘家的远房侄子。
周兰趁人不注意,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,塞到那孩子手里。
“狗蛋,快!把这个交给你舅舅!”
“让他趁那老不死的明天不在村里,赶紧带人来闹事!”
“就说厂子要倒了,让村里人去抢厂里的红薯和粉条,抢到就是赚到!法不责众!”
“快去!”
……陈秀英对孙女的计划大加赞赏。
她当即拍板,立刻动身去县里,但第一站不是县政府,而是铁路局后勤处。
她让陈念准备“礼物”,但不是普通的粉条。
老太太借口去后院,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一些品质极佳的干辣椒、豆角和几样说不出名字的蔬菜干。
她指导陈念,用自己教的秘方,做了一小坛开胃的酱菜。
“粉条是生意,但这个,是人情,更是我们独一无二的能力证明。”
老太太对陈念说:
“咱们要让对方知道,我们不仅能稳定供货,还能不断提供让他们惊喜的好东西。这叫核心竞争力。”
当天下午,陈秀英、陈念和赵铁柱就准备出发。
临走前,陈秀英再次召集了全村人。
她没有说任何安抚的话,反而当众宣布了“约法三章”。
“第一,我和念念不在的这几天,谁敢再传播谣言、动摇人心,一经查实,年底分红清零!”
“第二,谁敢在厂里出工不出力、偷奸耍滑,立刻开除,永不录用!”
她说到这,目光像刀子一样,扫过陈二狗和几个游手好闲之辈。
“第三,谁要是敢趁火打劫,勾结外人,破坏厂里的生产,就不是扣工分那么简单了。”
“我陈秀英说到做到,直接报公安!”
“再把他全家的名字,从下河村的户口本上,给我一笔一笔地划掉!”
三条铁律,像三座大山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彻底镇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心思。
三人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。
车子颠簸,陈念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,心里紧张又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