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渊崖的风渐渐平息,崖谷内弥漫着淡淡的金光余韵,混合着魔气消散后留下的清冽气息。
当最后一缕魔气自阙老体内被抽出,阙老蜷缩的身躯缓缓舒展,原本佝偻的脊背一点点挺直。
溃烂的肌肤在萤火圣光与银芒符文的滋养下,渐渐褪去青黑,露出底下新生的淡粉色肉芽。
他深吸一口气,胸腔的起伏不再滞涩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久违的顺畅,仿佛卸下了压在肩头二十余年的巨石。
浑浊的眼眸渐渐清明,往日属于古涧部长老的傲然神采,在眼底悄悄闪烁。
当他感受到体内魔气彻底消散,连骨髓里的阴寒都荡然无存时,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,生疏地抬手抱拳,就要对着陆尧躬身拜下。
“多谢陆少侠......救命之恩,没齿难忘。”
“阙老不可。”陆尧快步上前,轻轻扶住他的胳膊,掌心传来的触感虽依旧枯瘦,却透着坚韧的力道。
他眼中满是敬重,语气诚恳:“北渊的荣耀,从来不是靠某个人的牺牲,而是每一位族人用血肉与坚守共同守护的。”
“你们在落渊崖承受数十年非人煎熬,未曾向魔气低头,未曾丢了北渊的骨气,你们才是北渊真正的骄傲。”
这番话如暖流般淌过阙老的心田。
二十多年来,他忍受着魔气蚀骨的痛苦,背负着“贪生怕死”的骂名......
从部落敬仰的长老沦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囚徒,心中的屈辱与憋屈早已积累成山。
如今被陆尧一语点破,那份深埋心底的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坚韧的目光终于出现一丝颤动。
阙老眼眶泛起湿润,重重地点了点头,声音带着哽咽:“二十余年......忍辱负重,今日总算......总算能挺直腰杆了。”
一旁的大祭司静静看着这一幕,手中的骨杖微微垂下。
北渊向来以强者为尊,族人崇尚战死沙场的荣耀,少有人想过,那些在绝境中坚守尊严、熬过无尽痛苦的幸存者,才拥有最坚韧的强者之心。
死很容易,难的是在生死煎熬中,依旧能守住本心与傲骨,那份勇气与无畏才更难!
活着,有时比死去更需要勇气。
小狸与阿芽早已红了眼眶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地上的碎石上。
她们加快了手中的动作,萤火圣光愈发浓郁,银芒符文如细雪般缠绕在阙老周身,不仅在修复他的肉身,更在融化那颗因屈辱而冰封多年的心。
陆尧望着阙老渐渐舒展的眉头,忽然轻声笑道:“逆境最能磨砺心性,洛桑如今已是北渊少有的双传承共鸣者。”
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眼神里带着一丝期许:“如果阙老愿意,落渊崖的族人们,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守护北渊。”
“洛桑......双传承?”阙老猛地抬头,浑浊的眼眸里爆发出耀眼的光芒,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。
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脑海中浮现出儿子年幼时虎头虎脑的模样,心中涌起无尽的欣慰。
可当听到“换一种方式守护北渊”时,他又愣住了,疑惑地看向陆尧,眼神里满是不解。
被魔气侵蚀数十年,体内的上古传承之力早已磨灭,体魄与血气亏空到了极致,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已是奢望,何谈再守护北渊?
他转头与大祭司交换了一个眼神,两人眼中都写满了困惑,猜不透陆尧的打算。
陆尧见状,只是淡淡一笑:“具体如何,我还需要进一步确认。等我帮所有族人抽取完魔气,咱们再细细商议。”
阙老下意识地点头,目光追随着陆尧走向下一道禁制,心中既充满期待,又带着几分忐忑。
大祭司则留在原地,指尖摩挲着骨杖上的符文,若有所思。
陆尧的话绝非空穴来风,或许这些被遗忘的族人,真能在他手中焕发新生。
金光再次在崖谷内闪耀,陆尧的身影在一排排禁制光罩间穿梭,指尖的“天”字命泉文精准地落在每一位族人眉心。
魔气如退潮般被抽取而出,化作一道道黑色气流涌入他体内,再被洞天内的八荒万法脊彻底净化。
小狸与阿芽紧随其后,一个催动银芒符文净化余毒,一个运转萤火圣光滋养经脉,两人忙得气喘吁吁。
两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兽皮裙都被汗水浸湿,紧紧贴在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