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压低了声音，促狭地笑道：
“舔狗……转性了？”
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，但意思却无比清晰。
这是他们男生宿舍卧谈会时，背地里给陆时起的绰号。
以往谁敢当面说，陆时肯定要跟他急眼。
谁知，陆时竟然抬起了头，漆黑的眸子认真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嗯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异常清晰。
“确实，我不会再当舔狗了。”
彭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。
他本来只是开个玩笑，没想到陆时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。
那坦然的样子，仿佛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。
“我靠？”
彭宇的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“不是吧兄弟，来真的？”
陆时点了点头，表情没有丝毫波澜，重新低下头，拿起了笔。
“真的。”
“行了，赶紧回你座位去吧。”
“别耽误我复习。”
彭宇张了张嘴，还想说点什么，但看着陆时那副“生人勿近”的认真模样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他挠了挠头，满脸困惑地站起身，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。
今天这陆时，真是奇了怪了。
邪门。
彭宇走后，教室里恢复了短暂的安静。
靠窗的位置。
苏晚握着笔，指节微微泛白。
其实，刚才陆时和彭宇的对话，她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。
原来……他以前是林诗瑶的……
那个词，她不好意思去想。
只是心里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。
她悄悄侧过脸，乌黑的睫毛轻颤，目光越过几排课桌，落在了那个埋头整理错题本的身影上。
他好像真的变了。
就在她出神的瞬间，那个身影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，毫无征兆地抬起了头。
四目相对。
陆时漆黑的眸子撞进了她的视线里。
他没有惊讶，也没有不悦，嘴角反而微微勾起一抹弧度，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，仿佛在无声地问：
怎么了？
苏晚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。
她像是被抓包的小偷，脸颊瞬间升温，慌忙地摇了摇头。
随即，迅速转回身子，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了书本里，假装认真地复习着英语单词。
可书本上的字母，却在她眼前跳跃成了他刚才那个含笑的眼神。
陆时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
她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旧校服，头发用一根最普通的黑色皮筋扎在脑后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截白皙的脖颈。
普普通通，甚至有些土气。
可陆时却觉得，她刚才那副认真又有点小慌张的模样，可爱得紧。
人啊，果然不能只看外表。
内在，远比皮囊重要得多。
他收回目光，心里却悄然发生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变化。
一下午的课，陆时都沉浸在书山题海里。
下课铃声响起，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。
陆时合上笔记本，抬头扫了一眼四周。
苏晚还坐在窗边的位置，一动不动。
她低着头，手指翻着英语书，眉心微蹙，看起来格外专注。
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，把她的侧脸映得柔和又安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