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馆里的冷气，仿佛在这一瞬间，钻进了林诗瑶的四肢百骸。
她呆呆地坐在原地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无声地滑落，砸在摊开的书本上，晕开了一片模糊的墨迹。
书页上那些陌生的外文单词，此刻在她眼里，都变成了一句冰冷又残忍的宣判。
——你，不配。
世界在林诗瑶的泪眼中变得模糊不清。
耳边是其他同学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，和远处压抑的咳嗽声。
一切都那么不真实。
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灭顶的绝望和羞耻吞噬时，一个声音打破了死寂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林诗瑶浑身一僵。
她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，顺着声音看过去。
书架的尽头，那个她以为已经彻底离开的身影，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。
陆时就站在那里，逆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，脸上的神情看不太真切。
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却分毫不减。
林诗瑶张了张嘴，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。
陆时走了回来。
皮鞋踩在图书馆光洁的地板上，发出沉闷而规律的“哒、哒”声，每一下，都像是踩在林诗瑶的心上。
他重新站定在桌前，目光落在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。
“道歉信，内容需要修改一下。”
林诗瑶的大脑一片空白，只能下意识地看着他。
“除了承认你用小号发布军训照，恶意抹黑之外。”
陆时语气平淡，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。
“你还需要解释清楚，论坛主楼那张所谓的‘拥吻照’，是你恶意P图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
林诗瑶猛地瞪大了眼睛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。
她失声叫了出来。
“那张照片明明是真的！”
陆时像是没听见她的辩解，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。
“你要承认，因为嫉妒苏晚，所以伪造了照片，企图败坏她的名声。”
“陆时，你疯了！”
林诗瑶激动地站起身，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。
“那是事实！我只是把事实发了出去！你凭什么让我去撒谎？！”
陆时终于有了些反应。
他微微歪了下头，看着情绪失控的林诗瑶，眼神里像是带上了一丝探究。
半晌，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。
没有多余的废话，直接点开了一段视频，将屏幕转向了她。
视频是静音的。
画面有些晃动，但内容却无比清晰。
那是傍晚时分的林荫道，镜头从一棵大树后探出，精准地捕捉到了不远处的一男一女。
女生低着头，似乎在哭。
男生伸出手，温柔地替她擦去了眼泪，然后将她拥进了怀里。
拥抱的角度，和论坛那张照片，一模一样。
唯一不同的是，这段视频，将苏晚脸上的泪痕，和陆时眼中的安抚，拍得清清楚楚。
林诗瑶的呼吸，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，骤然停滞。
“偷拍？”
她难以置信地吐出两个字。
陆时关掉视频，将手机收回口袋。
“你觉得，如果我把这段完整的视频，和你那张断章取义的照片一起发到论坛上。”
他的声音不疾不徐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