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师野乃宇死死地盯着水面上倒映出的那一幕。
少年镜片后那痛苦而熟悉的眼神,和自己那张空洞、麻木、如同戴着一张僵硬面具的脸!
一股无法形容的、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从心脏最深处爆炸开来!
比梦中被查克拉手术刀贯穿更痛百倍!千倍!
那不是肉体的痛,是灵魂被生生剜去最珍贵部分的剧痛!
“兜……兜……?”
一个破碎的、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绝望的呼唤,从她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。
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汹涌而出,冲刷着她惨白如纸、布满皱纹的脸颊。
她猛地抬起枯瘦的双手,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试图堵住那即将冲破喉咙的、撕心裂肺的悲鸣,身体却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,再也无法支撑。
她双膝一软,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平滑的星辰水面上。
倒影中,那个形容枯槁、泪流满面的囚徒身影,与她记忆里团藏提供的照片中那个温柔注视的“替身”少年、与她梦中那个被她亲手贯穿心脏的“兜”的身影,在泪眼模糊中疯狂地重叠、扭曲、破碎……
冰冷的泪水滴落在镜面般的水上,砸开一圈圈绝望的涟漪,无声地扩散,仿佛要将这片星辰绝域也一同吞没。
“你很幸运。”修罗的声音若隐若现,渐渐消散。
幻术空间破碎,药师野乃宇跌落回了第七监区的幽暗牢房。
石壁的潮气、绝望的沉闷、还有那双空洞眼眸带来的、灵魂被生生剜去的剧痛,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。
星辰水面上那残酷的真相,如同烧红的烙铁,在她混沌的记忆壁垒上烫开了一个无法弥合的洞。
团藏的阴谋,替身的谎言,还有……
她竟然在咫尺之遥,未能认出自己的孩子!
巨大的自责和失而复得的、混杂着恐惧的希冀,在她枯竭的心湖里掀起惊涛骇浪,让她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,一夜无眠。
清晨,监区特有的、带着霉味和消毒水气息的冰冷空气并未如期而至。
沉重的铁门带着吱吱声被缓缓打开,没有守卫粗暴的呵斥。
光线并非走廊昏黄的油灯,而是清冷、自然的晨光。
宇智波光站在门口。
她依旧穿着那身简洁的蓝色高领族服,勾勒出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身形。
鸦羽般的长发垂落,衬得肤色愈发白皙。
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周身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、令人心悸的压迫感,仿佛连监区那粘稠的绝望气息都被她隔绝在外。
“出来。”她的声音清冷、简洁,如同冰珠落玉盘,不带任何命令的口吻,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药师野乃宇浑身一颤,茫然地抬起头。
她枯槁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一夜未眠的疲惫,那双曾空洞的褐色眼眸,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死水,翻涌着惊疑、恐惧和一丝微弱的期盼。
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上单薄破旧的囚服,身体僵硬,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宇智波光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等待,那只墨玉般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她。
过了几息,药师野乃宇才如同提线木偶般,动作僵硬而迟缓地从床上挪下来。
双脚接触到冰冷的地面,带来一阵虚浮感。
她低着头,不敢与那双黑色的眼睛对视。
因为她知道对面是宇智波一族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宇智波一族会出现在这里。
药师野乃宇顺从地跟在宇智波光身后,也没有上枷锁,就这么跟在她身后,走出了这个监牢。
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守卫。
宇智波光带着她,如同穿过无形的屏障,直接走在一条通往地面的、光线逐渐明亮的通道。
阳光越来越刺眼,带着久违的暖意。
药师野乃宇下意识地抬手遮挡,脚步有些踉跄的跟在宇智波光的身后。
当她终于适应了光线,放下手时,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小巧而安静的庭院里。
庭院不大,青石板铺地,角落栽着几丛翠绿的小竹,在晨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。
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,与监区的污浊绝望截然不同。
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,在缘廊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。
一个矮小的身影正背对着她,坐在缘廊上,似乎在摆弄着什么。
他有着一头黑色的刺猬头短发,穿着黑色小衫和深色短裤,背影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。
药师野乃宇的心猛地一跳,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涌上鼻尖。
这个背影……怎么如此熟悉……
“面麻。”宇智波光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庭院的宁静。
那小小的身影闻声转过头来。
正是漩涡面麻的本体。
五岁孩童的脸庞,却沉淀着一种与年龄全然不符的深邃与平静。
他看着药师野乃宇,眼神复杂,有探究,有审视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。
“光姐姐。”面麻的声音清脆,带着孩童的稚嫩,但语气却异常平稳。
他站起身,目光转向药师野乃宇,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惊讶,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。
药师野乃宇的呼吸瞬间停滞了。
她看看面麻,又猛地看向宇智波光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混乱。
面麻?
她最担心的那个孩子,怎么会在这里?
而且看起来和宇智波光如此熟稔?
这里可是星之国腹地,周围都是星忍,这里的宅院必然属于星忍高层,面麻为什么会……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宇智波光似乎并不打算解释。
她只是对药师野乃宇微微颔首,声音依旧清冷:“人带到了。”
说完,她转身,身影如同融入阳光的阴影,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庭院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只留下庭院里清冷的空气和那股淡淡的、属于宇智波的疏离感。
庭院里只剩下药师野乃宇和面麻两人。
阳光温暖,竹影摇曳,却驱不散药师野乃宇心中的惊涛骇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