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军沉吟着。
一百五十套的目标，眼下木材问题不大，砖瓦却成了卡脖子的关键。只有这点砖，盖完地基，连墙都砌不了多高。
“还有更糟心的，砖厂说现在天寒地冻，砖头也脆，运输损耗大，价钱……可能要比平时贵点。”
林军的脸色更沉了。
资金本就紧张，赵镇长的一万块是救命钱，但要用在刀刃上。
砖瓦涨价，无疑雪上加霜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林军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烦躁缓缓说道：“大福，砖厂那边你继续盯着，能多抠出来一块是一块。另外，你带几个人，去附近几个公社的砖厂都跑跑问问，看能不能化整为零，东拼西凑一点，贵点也认了。咱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“行！我明天就去！”
陈大福应下。
“高源！”
林军朝外面喊了一声。
高源满手泥土地跑了进来：“小军，啥事？”
“砖瓦那边遇到了点困难，暂时只能来一小部分。”
林军没有隐瞒。
“那怎么办？”
“咱们不能停工。这样，通知下去，地基继续挖！挖好的，按照图纸，先用木头把房架子给我立起来！能立多少立多少！墙暂时不砌，先搭房顶，用厚实的茅草、油毡，加上木板，把顶子给我封严实了，能遮风挡雪就行！等砖来了，咱们再补墙！”
高源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了林军的用意，用力点头：“好主意！先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，总比窝在帐篷或者挤在基地强！我这就去安排！”
这个变通的法子很快传遍了工地。
虽然不能马上住进砖瓦房，但能先有个结实的木架屋顶，也让大家看到了希望，干劲更足了。
叮叮当当的打桩声、起架子的吆喝声再次密集起来。
林军走出窝棚，站在寒风中，看着这充满原始力量的建设场景。
粗壮的原木被一根根竖起，用卯榫结构牢牢固定，简易的三角房架渐渐成型。
几个青年在高高的房架上如履平地，动作麻利地绑扎着固定用的绳索。
林家寨的妇女和老人们也没闲着，将收集来的厚厚茅草和油毡整理好，准备铺设屋顶。
远处，艾薇正带着一群妇女，用她们精湛的鞣制手艺处理着刚剥下的兽皮。
这些坚韧的皮子，将是封堵木屋缝隙、抵御寒风的绝佳材料。
“林场长！”
一个小伙子跑过来，指着远处说道：“奥科伦族长带着人回来了，拉了好多皮子！还有肉干！”
林军循声望去，只见奥科伦骑着马，身后跟着几辆马拉爬犁，上面堆满了捆扎好的兽皮、风干的狍子肉和鹿肉。
风雪中，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。
奥科伦跳下马，走到林军面前，将一卷最好的狍子皮塞给林军：“林兄弟！听说砖不够，天又冷，这些皮子，给你们挡风！肉，给干活的兄弟们加把力气！”
他的汉语虽然生硬，但情意真挚。
林军心中一暖，紧紧握住那卷带着体温的兽皮：“多谢奥科伦大哥！太及时了！大家伙儿正需要这个！”
奥科伦咧开嘴笑了，露出洁白的牙齿，转身冲着自己的人大声吆喝了几句。
汉子们立刻将物资卸下，分发给忙碌的人群。
新鲜的肉干立刻被送到临时搭建的伙房，很快，工地上空弥漫起浓郁的肉汤香气，极大地提振了疲惫众人的士气。
艾薇也走了过来，递给林军一个用桦树皮精心编制的小盒子：“林场长，这是大家凑的一点心意。”
盒子打开，里面是几十枚大小不一的铜钱和一些碎银子，甚至还有几个小小的金豆子。
这显然是两个民族牧民们平时积攒下来的最珍贵的家底。
“这……艾薇族长，这不行！你们的心意我领了，但钱绝对不能要！盖房子是公家的事，大家出力气就好！”
艾薇固执地把盒子塞进林军怀里，眼神清澈而坚定：“林场长，收下。房子，也是我们的家。我们愿意出力，也愿意出钱。钱不多，买不了多少砖，但也是我们的心意。收下，大家才安心。”
看着艾薇和周围人期待的眼神，再看看奥科伦和其他族人赞同的表情，林军知道，这不仅仅是一份钱财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融入的决心。
他不再推辞，郑重地接过盒子，声音有些发哽：“好！我收下！谢谢大家！我林军保证，一定把咱们的新家盖得又结实又暖和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