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天豪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。
“第二,我们跟王老板有交情。这交情,是过去他帮农场渡过难关时结下的。我们农场的人,做事讲个义字,朋友落难,不能袖手旁观。今天来,是想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法子,把这事儿平了,让王老板平安下山。”
“第三!”
林军顿了一下,目光扫过杨天豪和他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土匪,缓缓说道:“杨当家的名声,我们在大洪山也有耳闻。都说您劫富济贫,讲规矩,只拿不义之财,不祸害百姓。我们信这条规矩,所以才敢空着手、不带家伙上山来谈。要谈,就得拿出诚意,也要讲道理。我们不是来硬的,是想跟杨当家的讲道理,找个对大家都好的解决办法。”
林军这番话,条理清晰,既点明了责任,也表明了立场,更抬出了杨天豪自己立下的规矩最后还强调了讲道理这个核心。
尤其是那句信这条规矩,无形中给杨天豪戴了顶高帽,也堵住了他直接翻脸的可能。
杨天豪那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军,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。
寨子里一片寂静,只有风吹过木棚的呜咽声。
他沉默了几秒钟,那紧绷的嘴角却缓缓松弛下来,甚至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。
“哈哈哈!”
杨天豪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,打破了凝固的气氛,但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温度,“好!好一个讲道理!林场长,你这张嘴皮子,可比你那个兄弟利索多了!”
“……”
陈大福听到了这句话以后,眼神当中闪过了一丝不悦,连忙冲着杨天豪说道:“我这个人比较内向。”
杨天豪也没有搭理陈大福,他目光如刀,再次刺向林军:“你说得对,我杨天豪做事,向来有自己的规矩!不抢穷人,不害百姓,只取那些为富不仁、勾结洋鬼子压榨咱们自己人的狗东西的不义之财!”
“那个王老板!”
杨天豪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喊道:“他算个什么东西?一个靠着巴结外国主子倒卖祖宗东西发黑心财的买办!你知道他要那只老虎干什么?是要送给一个叫黄老板的,再由那个黄老板转手卖给洋鬼子!那是咱们东北虎,是咱们这片黑土地上的山神爷!他们把山神爷当什么?当玩物?当药材?还是当洋鬼子炫耀的资本?!”
杨天豪越说越激动,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,显然对此事深恶痛绝:“十万块!那是我替山神爷、替咱们这片土地上的乡亲们讨的债!这钱,我会拿出一半分给山下的穷苦人家!他王老板和他背后的主子,不是有钱吗?不是要巴结洋人吗?行!拿钱来赎!少一分钱,我就把他和那只老虎,一起埋了祭山!”
他的声音如同滚雷,在山坳里回荡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。
陈大福听得脸色发白,感觉腿肚子都有点转筋。
陈大福感觉这个杨天豪怎么有点喜怒无常呢?
林军的心也是一沉。
杨天豪的态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强硬,而且他对王老板行为的指控,特别是要把老虎卖给洋人这一点,让林军也感到了强烈的道德压力。
之前听司机说时是愤怒,现在听杨天豪亲口说出目的,更添了几分沉重。
“杨当家的!”
林军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,缓缓说道:“王老板要把老虎送给谁,要做什么,我事先确实不知情。昨天才知道,也跟你一样,不齿这种行为!老虎,是咱们东北的宝贝,不能落到外人手里!”
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,与杨天豪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,避免在情绪上直接对立。
接着话锋一转:“但是杨当家的,你想过没有?如果王老板真死在这里,或者老虎真被弄死了,这事儿就彻底闹大了!”
“你觉得我杨天豪是一个怕事的人吗?我要是怕事儿,我就不在这里当土匪了。”
杨天豪直接冷笑了一声。
而林军则是急忙说道:“您肯定不是一个怕事的人。但是王老板背后的人那个黄老板,还有他可能勾结的洋人势力,会善罢甘休吗?他们找不到你杨当家的麻烦,会不会迁怒于山下的乡亲?会不会想方设法报复?到时候,遭殃的还是那些普通老百姓!他们找你要钱,你还能护着点,可要是惹来了官面上或者洋人背后的压力,山下那些手无寸铁的老乡,怎么办?”
林军这番话,直指杨天豪最在意的核心。
他劫富济贫保护乡梓的初衷和可能带来的更大灾祸。
他巧妙地转移了焦点,把王老板个人的生死,上升到了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灾难的层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