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姿把于微时护到身后，和何曼婷相互瞪视，“话别说的那么难听，你是正房又帮得了勘深什么？你知道他出国的目的？新项目在欧美市场占到多少百分比？喝了多少杯酒，吐了多少次？”
“你不关心他，不懂他。只想保全你正房的头衔，和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什么分别？”
何曼婷就想泼她咖啡，“朱姿，你的涵养被狗吃了！”
“彼此彼此。轮涵养，还是你垃圾些。”朱姿也幼稚一回，拉起懵懵的于微时，大步的走。
可迎面的巴掌甩得于微时又跌回去，下巴就磕在黄心的桌面。磕出红红的血，她几乎立刻想到，十一岁乘大巴去E城，玻璃瓶磕地爆碎开，星星纸鹤散落满地，她满手是血的去捡，去捡……
她把染着自己血的幸运和安康装进口袋，送给陆勘深。不知道人生原来不止那一次出血。
于微时抬起头，兜着的鲜血把衣领侵透，打她的人目呲欲裂，“为什么还不离开我儿子？我的话你为什么不听？”
于微时像小时候每次被教训一样，乖乖地坐好。终于有勇气回答她，“因为我不是牵线木偶。”不应承受方圆的喜怒哀愁。
方圆像是没想到，又像想到了，狂哭狂笑，还是那句千古不变的话，“微微，要乖啊。你不乖妈妈不要你。”
她这次终于哭了出来，“你已经不要我了。”上次方圆将她赶出陆家，她就知道了，她从来不是陆家的女儿，不是方圆的孩子。
她是什么？她想不到。她什么也不是。
很小的时候，陆成志每天都回家，方圆总打扮的漂漂亮亮，脸上都是笑，眼里都是明媚万里的粉红泡泡。她也给于微时打扮的漂漂亮亮的，逢人就介绍说于微时是她和陆成志的女儿，也不止一次在陆成志面前说要给于微时改名姓陆。于微时至今记得那儒暖的声音，特别温柔好听，“妈妈的微微好乖。妈妈的微微最乖了。”
为了让方圆一直喜欢自己，或者说为了重获方圆的喜欢，于微时不敢不乖，这一不敢就是近二十年。
近二十年……一朝看懂了。如果说之前是恨自己，那么现在，她还恨这命运。
朱姿向前，扶住于微时说，“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她还没擦眼泪，她的血和泪融在一起，下巴失去知觉了，还可以说话，“恩断义绝。恩断义绝。说到要做到的。”
方圆似乎很痛苦，也不顾来往客人，死死拽住于微时，“你乖，妈妈还会要你。你相不相信？”
于微时这次不可以说话了，她太疼了。朱姿撂开方圆的手说，“我们走。”
方圆脚步踉跄，重心不稳，栽倒在于微时刚刚站过的位置，脚下红血如花，一滩滩，刺目耀眼……方圆呼吸骤停，何曼婷将她扶起，“妈，您没事吧？”
方圆想到陆成志叫她去看精神科，稳了稳心神，“我没事。”
半根食指长的伤口延伸到下骸，骨头摸起来没有碎裂的痕迹，就是血不停流，流的朱姿心里发慌，偏偏这附近没个医院。
她想给陆勘深打电话，陆勘深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于微时去医院，可被于微时制止了，“好不容易从孙羽幽眼皮子底下逃出来，朱姿姐，求你让我做个自由的人，这件事被陆勘深知道的话，我下半生的自由都没了。”他会把她囚禁起来，直到确保方圆和曼婷姐不可能伤害她。
朱姿看她一眼，满眼的担忧，“那么明显的伤口，能瞒多久？”
“能瞒多久是多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