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后几天,邢昭都没见将军提起过林之音,不明白他是什么打算。
年关到了,大雪纷飞了好几日,院里积了好深的雪。
除夕夜,顾愈陪着顾母守岁,她悄悄塞给他一个小盒子,仔细交待他:“这是为娘替你挑选的礼物,寻个机会送给音儿。”
彼时顾愈十分抗拒,他道:“我与林之音也不熟络,上次收了她一个玉坠子,说是玉镯的还礼,我尚且觉得勉强。”
顾母眼前一亮,连忙追问:“人家什么时候给你送坠子了?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我这个当娘的说!”,说罢更觉得林之音知礼数,态度就强硬起来:“总之,这礼给我亲自送到人家手里去。”
看她坚持,顾愈淡淡应下:“嗯。”
顾母这才放下心来,愈儿这么多年没个喜欢的姑娘,难免不解风情,若自己还不帮衬着,怕是讨不到姑娘家欢心的。
天大亮后,顾母确是乏了,打发了顾愈出去,自己回屋睡回笼觉去了。
顾愈披着件大氅,手里拿着那个楠木长盒,心中也有些好奇,打开一看,原来是根簪子。旁的倒也罢了,顶端缀的那颗东珠他认得,是去年陛下封母亲诰命时的赏赐。
虽然知道母亲看重林之音,心头还是不禁一动。
以往除夕过后,府门的红纸袋便会陆续被朝中各个大臣的飞帖塞满,今年也不例外。
原本这些飞帖都是交给夫人过目的,但顾母高卧,这些帖子便被送到了将军房里。顾愈拿着簪子颇为踌躇,本来派个仆人去送即可,顾母却再三交待让他亲自前去。
他将木盒放在一边,粗略的翻了翻案上叠放整齐的飞帖。
突然,有本帖上露出了半个“林”,顾愈顿了顿,把那本飞帖抽出来一看,果然是林府递来的。
“无话可说,不如赠你一纸飞鱼。
林之音上 ”
红纸上满是锦鲤图案,线条匀称活泼,还真有些意趣。看着这行字,顾愈脑海里几乎能想象少女俏皮的声调。
邢昭刚办完事,就见将军出了府,手里还拿着个细长的木盒子。
看到他,顾愈倒是像想起什么事来似的,吩咐道:“去库里拿几件贵重东西,带上随我去一趟相府。”
林之音刚守完岁,早已困得哈欠连天,头一半都沾了枕头,却突然鲤鱼打挺般坐起,然后披上衣服,在灯下铺了张红纸。
可她提笔后顿了许久,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吉祥话。
后来想起昨夜莲心剪的飞鱼,觉得很好,就随性画了满纸的锦鲤,瞧着新鲜有趣,应该也算道吉祥了。
交待完莲心把飞帖送到顾府后,林之音又躺回**裹紧了被子,很快就睡着了。
西苑的林汐倒是没睡,正在炭火旁绣荷包。
绣着绣着,她突然叹了口气,想起昨晚的除夕宴上,父亲和自己说起御史大夫的次子,大有撮合之意。可那御史大夫虽然是重臣,那次子却是和姨娘生的。
就因为自己是庶出,所以便只配嫁个姨娘的儿子吗?
尽管父亲安抚她,说那次子性格温润,也得御史看重,但嫡庶之分一直就是她心里的疙瘩,就算父亲把他说成谪仙,也终归是庶子。
正这样想着,却听贴身丫鬟止茜进屋笑道:“今儿个真稀奇,顾将军竟上府来了。”
林汐忙抬头追问:“可是真的?”
“小姐,我亲眼看见的,这会应是和老爷在前厅说话呢。”
林汐想了一会,将手中的针线放下,又在铜镜前照了照,确定没有半分不妥后,才踩着莲步出了西苑。
顾愈本想趁着来相府拜访时,将母亲交待的事办妥,却听林相说小女还未起身。
他喝完一盏茶后,便起身辞别道:“虽然同朝为官,但我是晚辈,理应上府拜见,家母也托我向您问好。”
林相笑得合不拢嘴,忙让下人从库房里拿回礼,今日顾愈给足了他面子,林相自然也是要表示一番,所以十分热情。
“既然如此,晚辈就却之不恭了。” 顾愈示意邢昭接过,向林相揖礼后便往外走。
刚跨出门不久,林汐便低着头走过来,向顾愈福了福身。
顾愈微微错开身,看着眼前这名女子皱了皱眉:“你是?”
她抬起头,声音婉转笑道:“早就听说过将军的英姿,汐儿适才听丫头们说话,才知道将军在府上,所以特意来拜见。”
林汐自称“汐儿”,本以为顾愈会知晓她就是府上的二小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