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以后离连华远一点,她有病。” 连蕴对阿玉如是交待道。
想起这是她第十次说这句话,男人平和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崩掉的迹象。
“殿下在吃醋吗?” 阿玉语气平淡,却一针见血,瞬间噎住了连蕴。
“我吃醋和她有病并不矛盾,你不能偷换概念。” 连蕴刚沐浴完,身上清爽,连带着脑子也活泛得很,所以才会同阿玉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休。
但是当阿玉撩起她的衣摆,又在她耳边轻轻吹气后,连蕴就知道这天聊不下去了。
诗会那日,连蕴将所有的事情都筹备好了,场面一如她想象中的顺利。
她穿着身便衣,不动声色的在角落抿着酒。
谁又能想到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,藏着她多少暗卫呢?连蕴本来打算用强,威逼往往比利诱来得痛快。但她转念一想,总归这些珍宝都要用作诗会的筹码,若是……
她将目光投向了阿玉。
一旁的男人端坐着,饮茶时以宽袖遮住,不疾不徐,通身的气质不由得让人想起月下的松竹。
这段时日,阿玉当真变了许多。连蕴有一种感觉,他正在慢慢的找回从前的自己。
“阿玉,等会斗诗,你记得,” 连蕴将身子往他那个方向偏了偏,小手指了指高台之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珍宝,两眼发光,“这些我都要。”
她的语气少有的娇俏,阿玉宽袖下的唇角弯了弯。
他放下杯子,眼神柔和,侧头笑道:“我若是替公主办到,殿下可有奖赏?”
连蕴看着眼前的人,眼尾上挑,眼眸里的玩味她再熟悉不过。于是她会意的笑了笑,凑过去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娇媚,在他耳边悄悄的说了句话。
察觉到男人转瞬即逝的紧绷,连蕴得意的坐了回去。
“如何?” 连蕴存了心思要勾他,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。
阿玉的眸子暗了暗,哑声道:“听殿下的。”
*
沈氏看了那些奏折,少见的失态。
没想到连蕴悄无声息的利用一场诗会敛财,困扰褚丹国多日的水患就这样解决了。
更棘手的是,不知是谁在市井间散播的消息,如今大家都知道,是褚丹国的五皇女,巧借诗会除水患,几乎引为一段佳话。
“二殿下,这就是你轻视的人。” 沈氏的语调终于有了明显的起伏,注视着连华的目光锐利而愠怒。
连华的脸色也不好看,此时的境地让她觉得十分屈辱。
这意味着自己不但自负,而且轻易被那些假象蒙蔽,此为愚蠢。
令她更加不安的是,之前沈氏找上她,便是因为一众除她外的帝女中,连蕴荒诞,其余早夭的早夭,流放的流放,她自然成了不二人选。
可如今呢?
“此事是本宫大意,今后行事定会多加注意。” 连华攥紧手指,试探道:“不知摄政王打算如何应对?”
沈氏是只老狐狸,道:“殿下若能早些感受到威胁,或许今日便不是这个局面。”
见连华隐忍的神情,她语气稍缓:“二殿下放心,只要你安分守己,褚丹国主只会是你。”
她面沉如水的走出大门,吩咐一旁的亲信:“去传慕成礼。”
晚间,一个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了内殿。
这是一个很有岁月感的男人,因为他古铜的脸上布满了战场的风霜,即便上了年纪,却不显老态,反而透着果决的英气和坚毅。
沈氏多年前对他有知遇之恩,之后得以平步青云,官至总兵。
当初,沈氏是他的伯乐,如今,他是沈氏的屏障。
他虽然是员武将,但朝中搅弄风云的事他也摸清了大概。国君昏庸是事实,他本不是愚忠之人。
沈氏的传召,多半是件麻烦事。
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的道理,连蕴也是明白的。当初参政,原本只想争得一席立足之地,让她不用担心自己朝不保夕。
可如今露了锋芒,更有人把她当做眼中钉了。
只在朝堂里当一个旁观者根本毫无用处,只有从沈氏的手里一点点夺回皇族的政权,她才能真正的自保。
已经淌进了这趟浑水,她不能坐以待毙。
水患这一关,她算是赌对了。
如果不出意外,即便她直接入朝,借母君的名义执政,加上范辙的支持,应是稳妥的。
“阿玉,我有点累。” 连蕴软软的靠在他身上,伸出手指在他锁骨处画圈。
阿玉握住她的手腕,有些好笑的说:“殿下累了就应该早些歇息。”
连蕴微微撑起自己的身子,趴在他身上仔细端详着他:“我身为皇女,似乎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。有时候我想,这些事原本不用这么复杂……” 只要,你快些喜欢上我就好了。
听着连蕴这些指向不明的话,阿玉向她投去探究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