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慕成礼,连你也疯了?” 沈氏的神情终于塌下来,眸子里滚着层层怒气。
慕成礼面容刚毅,目光如炬的地走上前,不容分说直接过去搭脉,沈氏却像是被拂了逆鳞,想挣扎着把人推开。
“大人何必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态,只需一会儿,便能还你清白了。” 连蕴打量着眼前的情形,不轻不重道。
慕成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他拔出腰间的配剑,直指沈氏的眉心:“贼子!休得造次!”
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恩师,他分明就是个男人!
场上的形势转眼间就变了风向。
连蕴暗暗松了口气,至少有人能拖住这个“沈氏”,慕成礼为人正派刻板,被人诓骗多年,想来也不会轻易放过。
沈氏的脸色白了几分,过了许久才道:“我只是完成长姐的遗愿罢了,她想要褚丹锅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我替她完成,我有何错?”
“笑话。” 连蕴立马打断了他,“所谓苛政,你若是说第二,恐无人再敢当第一。这两年来,你玩弄权术,拉拢朝臣,还有脸说什么风调雨顺?”
“你给我闭嘴!” 沈氏突然像是发了狂,红眼瞪着连蕴,像条被逼疯的犬,“早知道我那个外甥碍事,早该让他和你一起去见阎王!”
连蕴的笑容冷下来:“所以你如此急着用兵,是因为沈佑撞破了你的身份?”
“见阎王?你好大的威风。” 连蕴摇摇头,偏过眼对慕成礼道,“将军,真正的沈大人恐怕就是死在这人手下,至于证据,便是沈大人的弟弟死于中毒,而实际上,一个死人,此刻正活生生地在我们面前急得跳脚。”
慕成礼沉吟道:“殿下说得是。”
他转过身,一声令下:“来人!把这逆臣贼子关进大牢!”
沈氏已完全不复高楼上的意气风发,大起大落,好像浮生一梦,荒谬得让他反应不及。
连蕴记挂着国君,连忙赶去未央宫里,一群宫女出来拦她,说着殿下节哀类的话。连蕴只好甩了掌事宫女一个耳光,冷声道:“摄政王已被关入牢里,本宫要亲自确认母君的安危,谁敢拦着?”
奴仆见状,忙跪了一地。
走近内室,见国君躺在榻上,尚有气息。
“母君......” 连蕴走近,蹲下身子柔声道,“儿臣来晚了。”
国君的呼吸很微弱,只勉强看着她,并没有说话。连蕴到底不忍,待了一会儿后吩咐下人好生伺候,便匆匆离开了。
“慕将军留步!” 连蕴叫住人。
“不知殿下有何吩咐?” 慕成礼顿了顿,揖礼道。
连蕴这时倒不知该说些什么,斟酌了一会儿,只道:“本宫会尽力查清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,也算是给沈大人一个交代。”
慕成礼抬头看了她一眼,没什么反应。
连蕴轻咳一声,道:“怎么不见慕小公子?”
慕成礼一副早料到的模样,淡淡回:“他是外男,没必要天天跟着末将。”
连蕴还想再说些什么,慕老将军倒提起另外的闲话:“听说前几天,殿下留了一个舞伎过夜,想必是十分中意才对。殿下也应该把目光放长远些,天下的好男子还多得很。”
这话说的……说得好像她要强抢良家子似的。
再说了,那位舞伎可不正是你儿子吗?
连蕴但笑不语,目送老丈人离开。
笑意淡下来,连蕴又叹了声气。她突然想起,沈氏遭了这么大的变故,怎么连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?
大牢里,沈氏发丝凌乱,官服也被扒了下来,颇为狼狈。
外面站着一个黑影,宽大的兜帽下露出半张脸,正是连华。
“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厉害,令人失望。” 连华冷笑,他和自己本是同气连枝,如今沈氏倒了,她自然也一损俱损。
沈氏盯着她,突然发笑:“本以为你还有点心性,现在看来当初真是我瞎了眼。” 沈氏坐了下来,反而释然了,“早知如此,我会选五殿下。”
“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,还在大放厥词。” 连华握紧手,突然哼了一声,“既然你不中用,就好好等死吧。”
月如钩,夜凉似水。
连蕴走在街上,权当是饭后消食,抬头看着夜空里挂着了那抹新月,心里不禁有些怅惘。
这里的纠纷实在是乱,她开始想念之前在天河的清净日子了。
寒风刮在脸上,她清醒了几分。朦朦胧胧的夜色里,连蕴突然皱了皱眉。屋顶上好像有人。
“连蕴,我可是等你很久了。” 这声音,连蕴立马起了一层疙瘩。
怎么会是连华?
待看清屋顶上的人,连蕴的心跳骤然加快。她持一把短刀,正横在慕玦的脖间。
她张了张口,又顿住,夜色能很好地掩饰住人的神情。连蕴笑道:“连华,等我做什么?”
屋顶上的女人笑如鬼魅,刀锋划过慕玦的皮肤,渗出血丝来。慕玦被点了穴,动弹不得,他只懊悔不曾小心些,竟被连华的死侍钻了空子。
他尝试着说话,却也知道只会添乱罢了。
于是除了眸色愈加汹涌,慕玦闭口不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