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父,并非弟子和玉师弟有什么仇怨,只是典军出了奸贼,我这个首席弟子也要为替典军着想啊。”
武长卿微微一笑。
“很好,戴庆,你还知道这是你的玉师弟,为师很欣慰。”
戴庆脸上一白,只得不再做声。
典军弟子们见状,呼喊的阵势便愈发激烈了起来。
武长卿见弟子们一个个喊得声嘶力竭,口中轻微地哀叹一声,蹲下身来,手捏剑指,在玉裁的膻中穴和气海穴上各镇了一穴。
武长卿功力深厚,刚点了玉裁的穴道,玉裁口里便哼唧着苏醒过来。
玉裁揉揉眼睛,睁眼便依稀看到了师父武长卿的白须。
“师,师父,您怎么……”
武长卿慈爱地看着玉裁,侧目看了看校场上围着的弟子,低声朝玉裁说道:
“玉裁,待会你不要乱说什么话,一切有为师在。”
“师父……”
玉裁知道事态严重,两眼感激地看着武长卿。
“玉裁已经醒了,你们有什么话尽可以畅所欲言,为师绝对不会偏袒。”
武长卿朝校场上的众人沉声喊道。
武长卿言辞威严,气息如钟,校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。
戴庆见状,迈步道:
“师父,弟子们听闻玉师弟是徐国的奸细,便想来讨个说法。”
武长卿一愣,回道:
“关于玉裁的身世,为师也无法断言,你们是从何处得知的?”
戴庆哑口无言,连忙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。
校场上走出一位小年纪的女弟子,颤颤巍巍道:
“我,我亲耳听到的。”
众人闻声望去,只听那女弟子又说:
“玉……玉师兄和一个女子在霜蕊亭的谈话,我,我都听见了,那女子说,说玉裁是徐国的公子……”
此言一出,人群顿时议论纷纷,校场上一片哗然。
“处死他!处死他!这个徐国的奸细!”
玉裁看到校场上围着的典军弟子,甚至不乏许多平日里交好的师兄师妹,一听说自己是徐国人,竟然都叫嚣着要处死自己。
武长卿紧紧地闭上眼睛,沉思着什么。
校场上的人声愈演愈烈,眼看武长卿一时也控制不住局面。
玉裁刚要争辩,武长卿抽出腰间的短竹竿,用力地朝地面上一掷。
竹竿虽短,掷地之声却响如雷鸣。
校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武长卿轻描淡写道:
“玉裁,你跟我到殿里来。”
玉裁不知如何行事,只得跟在武长卿身后,师徒二人一前一后,眼看便要走进殿内。
校场上的典军弟子见武长卿要带走玉裁,立马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。
武长卿猛然回头,白须飘散,手中的竹竿朝前一挥,划了道弧形!
只见一道狭长的弧月状气浪从武长卿手中的竹竿划出,虽不见丝毫光芒,却气息逼人。
巨大的气浪瞬间横亘着整个校场。
校场上的一众弟子被这扑面而来的气浪震得呼啦啦后退半步,人群一阵**。
武长卿气沉丹田,随即沉沉吼出一句:
“肃静!!”
原本躁动不堪的人群被武长卿这一声怒吼喝住,一个个踟蹰不动,呆呆地看着殿前的武长卿。
武长卿不多一言,从袍中伸出一只苍老的手,执住玉裁的胳膊,回身一脚狠狠地踹开殿门。
“玉裁,跟我来。”
典军弟子见武长卿已生怒意,一个个噤若寒蝉。
全场静默。
只有水华宫大殿的正门,还在风中止不住地来回开合着,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。
……
水华宫,泽芝殿内。
“玉裁。”
武长卿抽来一把藤椅,拍着玉裁的肩膀。
“依为师看,你,你最好还是走吧,离开这是非之地。”
“师父,您,您让我走?”
玉裁心里一惊,结巴道:
“典军,典军怎么成了是非之地了?”
武长卿慈爱地看着玉裁。
“玉裁,为师给你说过,冰冻三尺,寒非一日,典军弟子们对徐国的偏见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?”
玉裁坐在藤椅上不发一言,低着头静静听着。
武长卿语重心长地道:
“玉裁,走吧,外头的弟子们不会善罢甘休的,哪怕是为师也无法阻止,你不明白么?”
“弟子,弟子明白……可是师父,我,我能去哪?”
玉裁心中不舍,低声啜泣着。
“玉裁,回家吧,回家就好了。”
武长卿心中不忍,说罢便背过身去。
“后殿无人,从后殿走吧。”
玉裁心灰意冷,望着武长卿决绝的样子,慢悠悠地站起身来,跪在武长卿的脚下,连磕三个响头。
“弟子,弟子拜谢师父恩情,弟子不肖,愧对师父,既然师父有命,那……那弟子,就此别过了。”
玉裁拜罢,面色突然变得沉静,赌气一般地便抽身要走。
武长卿看着玉裁的身影,苍老的脸上竟露出一抹不舍的神情。
“玉裁,你……”
武长卿好像要还要嘱咐些什么,最终却只道了声。
“也罢,你去吧,万事当心。”
玉裁抬起头来,泪眼未干。
玉裁最后看了一眼年迈的授业恩师,便果决地回身往水华宫的后殿走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