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。
小院里潦水澄澈,倒映着清丽的月色。
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已成骤雨倾盆。
疾风吹扫着庭院的落,山中凌冽的寒意席卷着整个柴房。
雨势渐急,云兴安便拿来屋里的几叠糙纸,玉裁踩着凳子将墙壁上的方洞严丝合缝地糊上。
忽然!
随着一声“轰隆”地雷鸣,一道夺目的电闪旋即裂在夜空,照得庭院里骤然一亮。
稀疏的门缝里便同时闪进几片惨白的光芒,桌案和衣橱的倒影,顿时横斜地映满了柴屋,转瞬而逝……
细微的烛光早已被疾风吹熄,纸糊的方洞正向内鼓起一个圆弧,仿佛随时会被吹破。
木玲珑和玉裁躺在竹榻上。
“公子,明日一早,姐姐和云妹妹还要再下山一趟。”
玉裁听出木玲珑语调冷淡,疑惑道:
“玲珑,怎么又要下山?不是今天刚去过么?”
木玲珑侧着身子,目光有些失神,只回答道:
“今日下雨了,米店都打烊了,云妹妹说家中没有米了。”
玉裁随口一应,“那今日我陪你们一起去。”
“不用,公子,姐姐你还不放心么?”木玲珑听玉裁要跟着一起下山,便急忙劝道,“公子你还要教云大哥练功呢不是?早日练成他才能早日恢复。”
玉裁忽然感觉到木玲珑似乎哪里有些不同寻常,便直声问道:“玲珑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
木玲珑一听,顿时恍过神来,半坐着身子,捧起玉裁的脸颊,笑道:“相公,奴家怎么敢有事瞒着你呢?”
……
自从在山间的灌木看到了那两道鲜明的车辙印,木玲珑心里的疑惑便挥之不去。
木玲珑本想趁着云齐心一心想下山买米,自己也好到那山间细细查探。
可木玲珑言谈举止之中的怪异已让玉裁起了疑心,竟然要跟自己一同下山。
一时不得已,木玲珑只得顾而言他,想以此来打消玉裁心中的顾虑。
此时,玉裁口中却不忘问道:
“娘子,你今日有些不对……”
木玲珑的语调忽缓忽急:
“奴家,哪里,哪里不对了?”
玉裁说道:
“昨日娘子还叫我相公,怎么今夜就改叫公子了?
娘子,你心里有事,别瞒着我,好么?”
木玲珑回想着方才自己说的话,似乎有些疏漏,便匆忙解释道:
“奴,奴家,今天太,太累了……”
玉裁听罢,便俯下身来,把木玲珑搂在怀中,柔声说道:
“娘子,你一举一动我都熟知,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哪里不对?说,到底为什么又要下山?出什么事了?”
玉裁先是一停,口中问完,便浅浅一笑。
木玲珑的一头发丝正散漫如花,目光流转至榻上的衣裙……
灵机一动,木玲珑断断续续地说道:
“相公,奴家的衣裳……想明日下山去成衣铺置办一身新衣……”
玉裁听到这,才恍然大悟道:
“这样啊,娘子怎么不早说?”
木玲珑莞尔一笑,只道:“还,还不是怪相公你……”
……
窗外电闪雷鸣。
滂沱大雨腾起茫茫的水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