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蛾听兰婆婆那句声嘶力竭的嘶吼,心里却反而有些释然起来。
清了清嗓子,云蛾气定神闲地朝身旁的两位女侍低声说道:
“兰婆婆已经逼迫到自家的门前了,咱们若是再畏首畏尾,恐怕东苑的脸面都要被丟尽了……”
一语道罢。
云蛾姣好的面容上陡然映现上一抹冷峻的神情。
忽而。
身旁走上来一位样貌俊俏,身段窈窕的女侍。
那女侍素手捏裙,欠身朝云蛾一拜,和声奏言道:
“大小姐,那兰婆婆此番前来,想必正是问询方才东苑的争斗,不知大小姐可知该如何解释?”
云蛾听闻此女侍说得倒合乎情理,顿时缓过神来。
转身过去,云蛾朝身旁的女侍略微一打量。
只觉得似乎有七分眼熟,但却又认不清到底是何许人也。
凝眉一望,云蛾怔怔地愣在原地,支支吾吾地问询道:
“你,你是……”
云蛾试探性地朝那女侍摊出一手。
忽而。
那女侍却红脸粉面地低垂下脑袋,语气略带羞怯地回道:
“大小姐,婢子名唤芷筠……”
芷筠刚刚自报名讳,云蛾便立马像是恍然大悟的一般。
“原来是你呀……本小姐就说这么眼熟……”
云蛾喃喃自语罢,便侧耳过去,想听闻芷筠有何良策。
……
芷筠本就是东苑的女侍,原本芷筠一直跟从在兰婆婆的麾下。
如今云府横遭变故,掌印谭彦离奇殒命,宗门掌教云仁衍也已经驾鹤西去……
眼下云府无主,掌门未决,兰婆婆赞领了大事,进驻大殿后,芷筠便算是和兰婆婆分道扬镳。
但兰婆婆虽然已经离开东苑,芷筠却依旧在东苑侍奉,一来二去,也成了兰婆婆的半个信使。
……
这时。
云蛾记起了对芷筠的印象,正凑到芷筠的身前。
只听芷筠正娓娓道来:
“大小姐,依婢子之见,兰婆婆此来定是前来东苑问责……
东苑门前发生了此等惨烈的血战,东苑之人却无一人向大殿禀告,致使府邸损毁,苑丁死伤,婢子猜测,那兰婆婆定然会以此为借口,向大小姐发难……”
云蛾正凝眉听着,忽而又转念一想,直声问道:
“芷筠姑娘,本小姐记得你原本可是兰婆婆的人……
现在兰婆婆飞黄腾达了,入驻了大殿,为何不曾将你召去侍奉?”
芷筠闻声当即脸色一变。
拂袖对手一抱,芷筠单膝跪地,参拜道:
“回大小姐!婢子虽然和兰婆婆有些旧谊,但都不过是同僚之情!
如今兰婆婆密谋窃据宗门,婢子身为东苑女侍,蒙受老爷提携厚恩,自当护卫东苑,已死报效!”
云蛾瞥眼打量了芷筠一眼,并未多说一字。
不置可否,云蛾只淡淡幽幽地嘀咕着:
“嗯,芷筠姑娘言之有理……你且说来……本小姐该如何行事?”
芷筠闻声,逐渐平复下心神,略微一吞咽,芷筠顿了顿,低声只道:
“回禀大小姐,此事无需向兰婆婆解释分毫!”
“哦?此话怎讲?”
“大小姐,老爷不幸横遭灾祸,如今已然乘鹤西行,但好在这白鹿派的掌门之位,老爷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……
虽然老爷并未亲手将掌门之位传授给少姑娘,但此事的决议,老爷在云府的家宴上已经有所提及……
况且老爷的掌门之令,已经交由给玉公子保管,个中隐喻,已经不言自明。
依照白鹿派的门规祖训,这白鹿派的掌门之位,毋庸置疑便是由少姑娘提领,何况眼下更有掌门之令傍身?”
“嗯,芷筠姑娘言之有理……”
云蛾听得信心满满,正连连颔首。
唇角一撇,云蛾转而接着又追问道:
“芷筠姑娘所言,本小姐已经明了,可芷筠姑娘说了这么多,还是并未言及该如何回禀那兰婆婆啊?”
芷筠闻声却眯眼一笑,清声回道:
“大小姐,请恕婢子无礼,敢问大小姐,为何偏偏要回禀那兰婆婆呢?”
芷筠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顿时弄得云蛾一时语塞。
略显呆滞地和芷筠一番对视,云蛾正一头雾水。
芷筠却忽然沉声说道:
“大小姐!既然少姑娘是东苑之主,又是老爷离世之前钦定的掌门之选,且有掌门令傍身……
那兰婆婆不过是东苑一老仆,年纪大了些罢了,到底也是下人,大小姐玉体之尊,为何要向那兰婆婆回禀呢?!”
“哎呀,芷筠姑娘你真是才思敏捷啊!”
一语惊醒梦中人。
芷筠的寥寥几语,云蛾顿时听得大彻大悟。
面色惊奇地望向芷筠,云蛾和声赞叹道:
“芷筠姑娘,你所言有条不紊,滴水不漏,真是令人佩服……
本小姐心里有主意了,多谢芷筠姑娘出言提点,本小姐在此谢过了……”
云蛾微微浅笑,便拂袖躬身下去,强忍着周身的不适,略微朝芷筠作了一揖。
芷筠见状,当即面色恭谨地并身还礼,敬声道:
“大小姐切莫如此,婢子不过是区区短见,让大小姐见笑了……”
云蛾和善一笑,便朝芷筠颔了颔首,继而便拂袖抽身而去。
一众东苑的女侍和府仆们见状,当即快步朝云蛾跟了上去。
……
几位人高马大的府仆小厮正手持棍棒,战战兢兢地卫戍在东苑的门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