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裁缓缓站起身来,一手轻柔地按在兰婆婆的肩头,颔首关切地询问着。
兰婆婆似乎的确已经有所缓和。
原本虚弱到极点的身躯,此刻已经全然没有先前那般疲惫不堪。
兰婆婆闻声,也慢慢悠悠地睁开眼睛。
挑眉打量着玉裁,兰婆婆干涸的嘴唇一并,低声回道:
“多,多谢玉公子,老,老身觉得好多了……”
玉裁闻声,脸上正显露着欣慰的笑容。
却听兰婆婆继而又和声问道:
“玉公子,老身还从未见过这种功法,玉公子,可否告知老身,公子所用的是何门何派的秘法?”
玉裁微微一笑,却也不藏着掖着,干脆直言道:
“实不相瞒,兰婆婆,在下方才所施的,正是九华山无相宗的云峰百岁功。
兰婆婆,请恕在下无礼,在下往兰婆婆您体内传输的,也正是无相宗的禅元,兰婆婆,您试试?”
兰婆婆闻声虽然有些惊叹,但毕竟玉裁是救了自己一命。
唇角一抿,兰婆婆随即试着将两手叩在膝前。
暗自在体内运转着真元,兰婆婆气息舒缓,佝偻的身躯竟然也随着兰婆婆掐诀的架势而挺立起来。
“真,真是玄妙!”
一式收罢,兰婆婆不由得惊声赞叹道。
玉裁见状,心里更是自得意满,笑声回道:
“兰婆婆,您虽然丧失了白鹿派的灵元,但是您现在体内却有了无相宗的禅元,这样算来,也算是因祸得福啊……”
玉裁话音刚落,随即朝兰婆婆关切地望了一眼。
却见兰婆婆眉眼之中闪过一抹哀伤的神色。
玉裁一愣神,旋即快声安慰道:
“是,是在下失言……兰婆婆,在下以无相宗的禅元相传,权且是因为无相宗的云峰百岁功有回天之力,绝无他意……
以兰婆婆您的悟性,只需稍加研习,要想恢复白鹿派的修为功法,绝非难事!”
这时。
兰婆婆却传来一声轻笑。
苍老的面容上忽而映现上一副哀怨的表情。
兰婆婆眼睫一眨,随即两行浑浊的老泪潸然滑落。
“玉公子,莫要多说了……老身,老身都明白……
老身这般对待玉公子,玉公子尚且能以德报怨,老身,真是羞愧难当……
救命之恩,老身无以为报,在此,多谢了……”
兰婆婆涕零着缓缓站起身来。
玉裁急忙探手过去搀扶,兰婆婆却吃力地挥手挡开,身躯一倾,兰婆婆便要朝玉裁躬身下拜。
玉裁见状,立马扶起,也矮着身子,只道:
“兰婆婆,切莫如此,兰婆婆对在下有教导之恩,在下岂能不报?”
“罢了,罢了,玉公子,你我恩怨,自此一笔勾销,老身……罢手了……”
兰婆婆被玉裁搀扶着两手,随即嘴角一撇,云淡风轻地说道。
……
一语道罢。
兰婆婆转而轻飘飘地抽身远去。
佝偻的身躯缓缓而行,直朝着东苑空道的末端径直走去。
伴随着清风吹散的云雾,兰婆婆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日光之中。
……
尘埃落定。
玉裁命人将云达的尸首好生安置,也将云浩的血肉收拢在一起,连并云达一同下葬。
步入东苑,玉裁一眼便看到了满面嗔怨的云蛾。
“大小姐,这是何故?”
玉裁虽然心里明白云蛾为何如此,但却不动声色,故意试探地问询道。
云蛾努努嘴,缓声回道:
“玉公子,你难道不知道兰婆婆的狼子野心吗?
兰婆婆苦心孤诣经营了这么多年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趁爹爹殒命之后,窃据白鹿宗门……
目下玉公子将兰婆婆击败,为何不彻底将其铲除?留作后患,往后心儿的掌门之位又如何能坐得安稳?”
玉裁闻声,却只淡然一笑。
一边朝东苑的庭院里走着,玉裁一边不紧不慢地回道:
“云小姐,你的顾虑,在下也曾想过……
不过在下心里有数,在下方才那一招,兰婆婆已经元气大伤……
云小姐,你有所不知,兰婆婆那式浑天奇木有夺天换地之能,但是其威力巨大的同时,其反噬也异常凶猛……
在下以浑身的力元祭出武曲,将兰婆婆的功法打散,以至于兰婆婆不仅灵元消耗殆尽,就连其体内的神藏和气海,也已经深受其害……”
云蛾虽然不明所以,却也能淡淡的察觉到玉裁所言。
“玉公子,你的意思是说,兰婆婆她……”
玉裁微微一笑,随即接道:
“在下料想,兰婆婆一年半载,恐怕对东苑也再没有威胁了……”
听到这,云蛾略微安下心来。
“云小姐,在下心里有数,既然《灵元诀》已经到手,这些时日咱们费心点,调息好心儿姑娘的身子,只要心儿姑娘将白鹿功法修行得当……
一旦登临白鹿掌门的大位,乾坤既定,谁也奈何不得心儿姑娘了……”
玉裁淡然说罢,便兀自朝东苑的里端奔去。
庭院当中,临阵倒戈的大殿府仆和白鹿弟子们一见玉裁走来,顿时跪地叩拜。
只听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登时传彻在东苑的当空。
“拜见玉公子!拜见玉公子!!拜见玉公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