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皮越来越沉,我陷入了昏睡之中。接着,身子越来越轻,好像卸下了许多东西,等再醒来的时候,我已然身处一片黑暗混沌之中。这里没有一个人,没有一丝光亮,我出声询问,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回声。
我在哪里?这是何处?
我怎么会在这里……
不,我……我是谁?
奇怪,我明明记得许多事,怎么仿佛忽然之间全都被清空了?
我是何人?来自何处?要去往哪里……我竟全然不知。我伸出双手,双手竟也慢慢变得透明。
这…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
我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何人?仔细回想,脑海中关于过往的半点浮光掠影都无法闪现。
正当我疑惑不解之时,不远处照进来一缕光。走近去看,四周便亮堂了起来。映入眼帘的,是一方幽暗的宫殿,宫殿的每一处门都被上了通红的锁,宫殿外无人,里边却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喊。
她似乎很无助,宫殿外空无一人。一阵阵叫喊听得人心疼不已。心念一动之间,我已穿过了重重带锁的门,然后望见了她。阴暗的屋子里,女子躺在**满头大汗,几经挣扎,身下红光若隐若现,她也近乎昏厥。
我想帮她,却不知该怎么做。
“喂,你醒醒!你的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,你再坚持一会儿!”
我冲她喊道,她却毫无反应。
眼见着她身下的红光越来越微弱,我急忙出去叫人,可这无济于事,宫殿外空****的,哪有什么人影?
我进去看她,还好,她醒了过来,继续咬牙坚持着。不一会儿,终于听见一声啼哭,是个女孩儿!
这个女子却并不开心,紧皱着眉头,不知为何,她的眉眼,我竟有一丝熟悉。她抱着孩子喃喃道:“我身为胜遇神族,却流落魔界被孤熠强娶,还生下这么个冤孽……”说着说着,手就掐在了女婴的脖子上……
“不要!”
她不是冤孽,她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!
孩子哭个不停,努力挣扎。
她终是不忍,看着孩子的泪眼渐渐松开了手,她给孩子择“凤”为姓,取“晦”字为名。她在一张手绢上写下这名字而后塞在她的襁褓里。
说来奇怪,她在这里生下了孩子,竟也无人来照看。冷冷清清,她歇了没几日就偷偷溜出那座昏暗的宫殿,把孩子抱到一条黑河边,河边石上刻着“忘川”二字。
她不停往河的尽头走,走了很久才望见那儿有一方流动的火瀑,火流下来如同溪流,溪流附近开满了细叶纤长的红花,比忘川河附近的红花更鲜更艳,纤丝缕缕,丝丝妖邪,它们的花蕊上,绕着火光。
她继续往上走,用尽一身神力,直至每一寸肌肤被灼伤再难前进一步了才肯停下来,将孩子放在花丛间,红着眼对她说:
“晦儿,你本该是神族,却混上了魔族的血,是阿娘对不起你。你本不该存于这世上,可我是你的母亲,我又怎么忍心?把你抱到幽冥火瀑,以我尸骨护你,总比被仇人追杀好得多。倘若……倘若你活下来了,一定要记得你的族人,还有你的母亲,全是因为凤凰族才沦落至此,从此暗无天日。你要记得为族人报仇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