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鸨子气急败坏的怒摔了好几个瓷瓶,朝几个没有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护院发火,几乎要掀了这间屋子。
余杜开始以为这个人醉酒是假装的,可是这个李修士,突然就把木桶里的废水举起来,就准备往嘴边倒去,余杜吓的半死,紧张的抓住木桶,死活不放。
“爷还要再喝酒……美人,你别拦着我!”李修士轻轻的甩开了她,一口喝下了废水,喝完后嘴里不停地嘀咕着:“这酒的味儿怎么有些怪怪,又酸又臭,一点都不好喝!”
等到余杜将李修士费劲的抬到房里时,天已至子夜,黑得如墨泼洒,若是没有两旁的灯笼照着,余杜她只怕看都看不见。
“兄长……”
正给瘫软在榻上的李修士,脱掉他靴子的余杜,听到他在不停的闷哼,愣了一下。
余杜心里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样的感觉,只是被所有人一直当成怪物活着的她,有生以来,第一次能有让人用心的去维护她的触感,眼眶里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。
过了一会儿,李修士像是梦到了以前的过去,像一只受了伤的候鸟,手里握得紧紧地:“兄长……兄长……馒头我不要了,你吃,你吃……就不死了……”
他不停的梦呓着,嘴里念着“兄长”。
打理好李修士的一切后,余杜帮他掖好被子,以免得夜里寒气重,一不小心就着了凉。
正当余杜生怕自己的模样会吓到他,准备悄悄地离开的时候,李修士突然声音咽呜的抓着她的手不放:“兄长,全是我的错……你不要走……我不要你走!”
最后一声李修士几乎快哭出来了,余杜心软的看着皱起眉头的他,颤颤巍巍的用另一个手,但是她却非常胆怯地停了很长一会的时间,才轻轻地抚摸着李修士那魅惑的俊容。
李修士闭上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后,整个人没有刚刚看起来的那么强势,非常精致、完美的五官,此刻看起来却十分憔悴。白皙的肌肤也脆弱的像一个瓷娃娃,让人不忍心轻易去触碰。
余杜望着镜子里那张丑陋的怪脸,也是第一次,在心中尝到了那种嫉妒、不甘、憎恨的非常复杂的情绪。
第二日,余杜才知道,昨天晚上的醉倒的李修士,竟就是穹刃派的掌门孙贺鹏的手下,那时他就已经攀上显赫的修仙宗族。
因有公务,李修士不便久留,几天就离开了怡红院。等李修士走了之后,那些心中万分嫉妒余杜的妓女们,连合老鸨子一齐给她实施了酷刑:用五十根银针,尽数插进余杜的眼球上。
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,被绑着的余杜,瞬间被折磨得只剩了一口气,在那里苟延残喘着。
老鸨子这个时候,才突然想起李修士交代给她的话,顿时心一沉,杀意四起,吩咐手底下的人,把还未死去的余杜丢进了井底,活活的淹死。
一个月后,如期而至的李修士,来到怡红院准备接余杜离开这里。
向他们要人的时候,老鸨子和底下的人一口咬定余杜一时想不开,已经投井自杀了。
更加狡猾的李修士,自然不相信他们这个说辞。
到了夜里,自己施法捞起余杜的尸体后,看到她全身遍体鳞伤和眼睛上布满的针眼,他的心里就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就在那之后,李修士用禁术复活的余杜,她就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厉鬼,开始疯狂的报复怡红院里的所有人。
李修士颤抖着嘴唇,看到一旁站立的顾小汐,她仍然呆滞的表情上,却满脸流淌着晶莹剔透的眼泪。显然,当顾小汐看到了余杜遭受到酷刑的那一幕,就已经触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位。
也有几滴湿润的泪水,从他苍白的脸上滑了下来。李修士忍不住苦笑了几秒,直叹的心中不胜嘁嘘,只觉得自己这个自己坏透了的家伙,居然还会动真感情。
没有了很多事情的阻碍,李修士这才轻轻地讲起,怡红院里的事情的来龙去脉:“先前,她说那些人欺负她,就开始让我去耸动穹刃派的孙贺鹏,让怡红院里所有的美女来为高阶修士劝酒喝。倘若是劝不了,便要砍下双手,放血致死。
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家伙,居然都不想这些美人们就此死去,喝的一塌糊涂。
而我却故意一杯不沾,穹刃派怎么会有孙贺鹏这个没救的笨蛋?竟然就真的下令,砍去了那几十名美女的纤手,就因为我一个小人,而白白葬送了这几十条鲜活的生命……上天可真是太可笑了!
我早知道这是不对的,但是我没有办法拒绝她,只得点头,答应了她这么变态的请求。
最后,顾小汐,那几名正阳宗派的修士,是余杜把他们‘吃’掉了,她太饿了……如今我只希望,我死后,你能心软放过她一马……
其实,她就是一个可怜人……而那些怡红院的人,全都该死!即然老天不收,我就代它一把火烧尽那个地方,一切都能尘埃落定了。”
说完后,他舒了口气,双眼凝望着怀中的斗笠,手微微一松,人就像睡着了一般,静静的躺在木板上,无声的歪着脖子,嘴角还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。
最终,他还是安静的死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