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抹衣袂翩飞的修长倒影掠在余光中。
“在佛祖脚下杀人,你不怕神灵怪罪?”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静谧里**开,冷冷淡淡,让人想起梅香,在雪里酵得深远。
南絮倏忽抬头,盯着那抹影子——
翠玉冠,月白底暗银纹锦袍,在寂冷的清晨黯黯生辉。
视线再往上移。那人看似不过及冠之年,五官清峻,唇色如樱。眼眸是琉璃色的,乌沉若羽。
他眉微微上挑,正兴趣盎然地望着她。
风掠过,南絮一怔,很快又静若明渊。
那人身后的影卫一见南絮,立马抽出腰间的长剑,眼神警惕。
男子按住影卫的剑鞘,说了句什么。然后正色问向南絮:“你可知杀人是要偿命的?”
南絮心中波涛汹涌,面上却不动声色,神情淡然。
“哦?”她笑笑,俯身拎起王春祥的后领,将他额头狠狠往井口一磕。
又有大量的血迹渗出来,少许溅在她的手背上,凉凉的。
她面不改色,将尸体挪至井口,随即使劲一踹。
只听井底传来很大的“扑通”一声,周围又恢复了寂静。
南絮拍了拍手,偏头看他。
她眼中带着笑意,温软得像一朵一触即破的花:“此人夜半醉酒而归,无意头磕井口,步伐不稳,遂坠井而亡。”
她说话时坦然自若,语速不快不慢,犹如在宣告什么事实一般。
男子站在原处,眼神流转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她这伪造做的天衣无缝,脖间的伤口本就狭小,尸体泡久了水,皮肤肿胀,便更难看出来。
况且王春祥作恶多端,仇家不少。若是乾杞寺追究起来,不仅耗时耗力,还会败坏了寺庙的名誉。
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,又有谁会在意呢?
南絮自当逃过一劫,提起水桶正欲离去,突然男人的声音飘过来。
“乐伶南絮,京城第一美人。在三月初九那晚出现在江府,疑似图谋不轨。沁绾公主逝世后,这人便行迹无踪。我猜是畏罪潜逃,你说可对?”
南絮闻声脚步一顿,秀眉微蹙。
原来……还是被认出来了。
她有点遗憾地将脸上的脂粉抹去——这些天一直顶着这张黄脸见人,本以为能鱼目混珠,现在好,好不容易解决了王春祥,又重新落人把柄。
她瞥向不远处的影卫,身姿挺拔矫健,黑衣结束,长剑在手。
贵人身边的影卫,是经过非人的方式层层筛选而来的,身手自然不虚。
打不过,逃不过。
那就只能服软了。
南絮讪笑了一下,行礼道:“还望贵人高抬贵手。”
男人浅笑,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。那玉色泽纯净,不掺一丝杂色。这是御赐之物——青玉琉璃佩,圣上赏给了当朝左相。
南絮眸色一暗,看来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左相——
楚亦庭。
世人皆知,当今朝上,左有楚亦庭,右有江礼。二位丞相,掌朝廷之大局,左江山之风云。
只是,位高权重的左相,为何会来这乾杞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