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她。
那琥珀色的眼晦暗深沉,似藏着暗泉,就像他看着谁,那眸中的暗泉便会将谁引诱捕捉至泉中,再利落地将其溺毙似的。
幽秘而危险,带着蛊惑。
而此时,那双眼是在看着她。
南絮眸色渐深,目光也变得缱绻,她两颊醉红,如含苞欲放的桃花。
她贴身慢慢上前,他没有躲开。
那样近的距离,他高挺的鼻尖几乎与她相贴。
南絮浅笑,笑得羞涩至极。眸尾洇着薄薄的红,让她看起来如同一枝悄然盛放的海棠花,眉目中满是旖旎的情愫,一副请君采撷的姿态。
见对方没有动作,她忽的主动迎身上去,楚亦庭的怀里冷不丁落了个香温玉软。女子白皙的肌肤从单薄的绸衣里透出些许,传来温热的触感。
那红唇离楚亦庭的只差不到一寸之时,南絮突然眼色一凛,迅速从袖口中拨出簪子,自眼前之人的颈间狠狠刺去——
预想到的鲜血并没有溅出,她的手腕被人猛然一抓。
她心中落了一拍,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。只觉对方的指腹缓缓地滑过她的玉腕,随之而来的凉意驱散着肌肤上的余温。
她略微惊恐的神情一点不落地全数落在楚亦庭眼中。
他略微侧目,指腹一顿,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的怔然。
很快,他手指一勾。
下一秒,耳边传来“哐啷”一声。
簪子落地。
楚亦庭收了手,月光将他的脸照的半明半暗,光影勾勒着清峻侧颜的同时,却让人没由来的心惊。
南絮的心“砰砰砰”跳的很快。
他发现了簪子。
发现了自己的杀心。
他会——杀了她吗?
楚亦庭转过头,与她对视。那双眉眼在夜色中明亮生辉,他的目光淡然,眉目间始终有一点冷意。
夜色浓厚,风吹草动,蝉声相鸣。
四周都安静下来。
车窗的帷纱被吹得不住飘拂,夜中的凉风悠悠地吹来。月光洒在桌案上,结成霜花般的余晖。
下一秒,楚亦庭忽而放开她,往车窗处一靠。被压迫的气氛散去几分,南絮静静的眨了下眼。
她还未反应过来。
难道,就这样放过她了?
“下车。”楚亦庭不冷不淡地命令道。
南絮火速撩开帘子,三两步下了马车。她站稳脚跟,攥着衣角的手指在微微的颤。
轻轻的呼出一口气,她如释重负。
视线稍移,“楚府”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。圣上亲赐的牌匾,外加金边勾芡,自然不同凡响。
秋澈站在不远处,手执佩剑,指了指府邸大门前。
南絮望过去,那是一个老妇人。佝着背,白发苍苍,满脸皱纹。她胸前抱了一个不大的木盆,看样子是为自己安排住宿的仆人。
南絮会意,不紧不慢的向那儿走去。
秋澈上前一步,扶楚亦庭下车。
“主子,怎么样?”他问。
楚亦庭眉头紧皱,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:“我把过这女人的脉,和过去不同——她脉象虚浮,并无武功。”
他语气一顿,又命令:“你再去查。这一个月来,她经历过什么。不论事无巨细,一一上报。”
“是。”
秋澈一低头。
二人的衣袂在风中猎猎而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