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絮听到声音以后,抬起头来瞧了一眼,眯了眯眼睛,看清楚是楚亦庭,而后说道:“是你……我记得,一年前的今日,是我嫁给江礼的日子,彼时我似乎……并不喜欢他,只是没有办法违抗旁人的话,寻思左右都要嫁人,嫁给什么人都是一样的……”
她稍作停顿,脑袋靠在墙壁上,继续说道:“我也不知道他就是寂町,也不知道……为何错过了以后才能知道一切。”
说到这里,南絮抬眼看向楚亦庭,说道:“也就是今晚,我被人杀死,而杀死我的人,就是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,真正的南絮,而我……却阴差阳错的活了下来,用我仇人的身体活了过来,你说……是不是很好笑?我的手上,沾满了我自己的鲜血,你说,是不是很好笑?”
楚亦庭见她这幅模样,心中酸涩的紧,只是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,只得咬着嘴唇一言不发。
南絮见他不说话,则是皱起了眉头,看着楚亦庭的眼里,有隐隐约约的恨意:“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,是你,是你啊楚亦庭,是你让南絮杀死了我,害得我现在变成这副模样,你又有什么资格,将我囚禁在这里,嗯?”
她只觉得眼眶酸涩,却怎么也掉不下眼泪来,看着楚亦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,声声泣血。
拜他所赐,她现在是个鸠占鹊巢的罪人,附着在自己的仇人身上小心翼翼的活着,没有办法告诉谁,说自己就是时芍,也没有办法,回到任何一个人的身边去。
思念无从倾诉,落叶不能归根。
不能死去,也不能好好活着。
然而楚亦庭只是俯下身子,伸出双手将她的脸小心翼翼的捧起,眼神十足温柔,像是在看什么弥足珍贵的稀世珍宝。
他看着南絮,良久良久才呼出一口气,说道:“你现在已经不是时芍了,你是南絮,是能够通灵的圣女南絮,是我从小养在身边的杀手南絮;
“你无需回头看任何一个人,你就是你,只需要像现在一样好好活着,脚踩在地上,一步一步,好好活着;
“至于江礼……时芍已经死了,在新婚之夜遇害而死了,所以你们之间的约定,你嫁给他的事情,就已经全都不作数了。”
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,似乎在将她被迫沉睡的心一点一点醒过来。
他说道:“有我在,你无需在乎旁的事情了。”
南絮的眼眶瞬间湿润了,只是却紧紧的咬着唇,不叫自己落下一滴眼泪来。
楚亦庭瞧着南絮强忍泪水的样子,叹了一口气,上前将她拥入怀中,轻轻的拍着南絮的后背。
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时再也没有人能看到自己落泪的窘态了,南絮的眼眶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越积越多的泪水一般忽地落下,但南絮仍死死咬住嘴唇,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。
但是就像暂时压下的熔浆一般,最后迎来的只会是更盛大的爆发。可能是夜色太过温柔,也可能是楚亦庭太过善解人意,南絮的声音逐渐压抑不住,从一开始压抑的呜咽声到最后伏在楚亦庭肩头上的放声大哭。
南絮的手也不自觉攀上了楚亦庭的后背,紧紧抓住楚亦庭的衣服来抑制身体的颤抖,似乎在发泄着从重生为南絮以来所有的不安和恐惧、害怕。
楚亦庭只是任由南絮紧紧的抱着她,听着南絮口中倾诉的那些,可能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的糊涂话,感受着南絮随着哭泣而呼吸急促,他只是一如既往保持着同一个频率,轻轻拍着南絮的后背,就像是在哄一个五岁孩童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