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林婉池与林心竹在山崖边的亭子里奏琴闲聊,林心竹弹了一曲《幽兰曲》,而林婉池打趣说听了曲子便能闻到兰花的味道。
林心竹听了婉池的话,笑道:“你说的,我岂不知呢?只是,所谓‘境界’,都是将有限的内在精神品性,升华为永恒无限之美。梅、兰、竹、菊,乃花中四君子,梅傲而兰幽,竹坚而菊淡。多数文人墨客,皆以此四物隐喻为人之品性,是追求人格品性的最高境界罢了。”
林婉池笑道:“说得真好!不枉你学了那么久的道,果然悟性与众不同。梅兰竹菊,也是我非常喜爱之物。梅高洁傲岸,兰幽雅空灵,竹虚心有节,菊冷艳清贞。这四种灵物,皆清华其外,澹泊其中,不作媚世之态。然,在这四样中,我最喜欢的是兰。幽兰生空谷,兰最令人倾倒之处是“幽”,因其生长在深山野谷,才能洗净那种绮丽香泽的姿态,以清婉素淡的香气长葆空灵本性之美。这种不以无人而不芳的“幽”,不只是属于林泉隐士的气质,更是一种悟性,一种“人不知而不愠”的君子风格,一种不求仕途通达、不沽名钓誉、只追求胸中志向的坦**胸襟的品格,一种疏远污浊世俗、保全真善美的品质。兰花从不取媚于人,也不愿移植于繁华都市,一旦离开清幽净土,则不免为尘垢玷污。因此,兰花只适宜于开在人迹罕至的幽深所在。只可惜,也因如此,我到现在,还没有见到过真正生长在幽谷中的清幽洁净的兰。虽说,以前在金陵的林府,或是帝王之家里的御花园,也生长有兰花,但是因为那些兰花不是生长在人迹罕至的幽谷,所以总觉得那些兰花缺少了空灵脱俗的灵气。一直以来,我都有一个心愿,我想到那种人迹罕至的幽谷,去看一看真正幽灵的兰。既然,这悬崖下就是一个幽兰谷,那我们找个时间,一起到深谷里去瞧瞧,如何?”
林心竹听了,捏了捏林婉池的脸,笑道:“你今天越发糊涂了,虽说这悬崖这里跳下去不成?”
蓉儿笑道:“姐姐既然想去幽兰谷,蓉儿也想去。我想,这幽谷就在悬崖下,难道,这山下没有通往幽兰谷的路么?我们可以先下山了再进入幽兰谷啊?”
林心竹笑道:“通往幽谷的路并不容易见,不然,所有的人都去得,就不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了。在山下,似乎也没有路可以去得到这幽兰谷,若想去幽兰谷,唯有一个办法,找条又长又结实的绳子,一头系在一颗大树上,一头系在自己的身上,然后顺着这山,慢慢地往下爬,爬到几十米的幽兰谷。”
林婉池叹道:“哎,看来,我今生,是没法见到幽兰了。”
婉池一说完,只闻从悬崖底部,远远地传来几声凄绝的“啊……啊……”叫的声音。因此时天已全黑,而且还下着蒙蒙细雨,众人听见这声音,皆惊得毛骨悚然。
蓉儿惊吓道:“莫不会是鬼叫吧!”
婉池安慰道:“可能是乌鸦的叫声。”
心竹道:“走吧!时间也不早了,我们该回去了!”说完,心竹携着婉池与蓉儿,慢慢向小屋的方向走回去。
三人离开了悬崖,走在路上的时候,又议论起刚才那几声奇怪的叫声。心竹说到:“不论是鬼叫声,还是乌鸦的叫声,都不是好现象。我听真人说,山之颠或幽深之谷,都是十分通灵的地方。有些石头会吸收过去的声音,等时机巧合的时候,那些石头把留刻下来的声音又释放出来,所以又会响起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声音。据传,在很久很久之前,曾经有一位妙龄少女,在这悬崖坠落入幽谷中。从此之后,但凡是遇上阴雨绵绵的天气,或是有闪电雷击时,人们就会时不时听见从幽谷中传来凄厉的叫声。这或许是当时少女坠落时的呼叫声,刻在山石里,每每阴雨天或是恰巧的时候,就会听得山石里传来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声音。”
蓉儿听了,越发胆怯,她紧紧拽着林婉池与林心竹的手,说到:“果真如此,岂不是太恐怖了。”
林婉池笑道:“蓉儿别怕!”
心竹也笑道:“看把蓉儿给吓的。其实,这也只是人们的讹传罢了,是不是真的,也不一定。不过,关于幽兰谷,倒是有一个很美丽的传说呢?”
婉池笑道:“是何传说,说来听听?”
心竹笑道:“这无非也是什么仙女与凡间的俊男的爱情故事。不说也罢。”
婉池笑道:“既如此,那我也猜得那故事三分了。我想,定是某位仙女下了凡,遇上了凡间貌美英俊的小生,便动了恋慕之情,从此留在凡世间恋恋不返天庭。然后,因仙女触犯了天条,被贬下凡,历尽艰辛的故事。我说的对么?”
三人闲聊着,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小屋。她们还未进屋,就发现屋檐下放着一个有盖的篮子。
“这是什么?”蓉儿好奇地将盖子打开了,看见里面是装着满满的葡萄。蓉儿惊讶道:“哟!是葡萄啊!这是哪里来的葡萄,好端端地还放在我们屋子门口?”
心竹道:“这还会是哪个,自然是慕容谨放的。”说罢,她转头看向婉池,说到:“婉儿,不是我说你,你对慕容谨也太不近人情了。自慕容谨来这找到了你,整整过了几个月,你都没去与他见个面。这实在是……哎!”心竹话没说完,便止住了,暗暗地叹了气。
蓉儿也感动地说到:“姐姐,你不感动,蓉儿都已经感动了。这几个月来,慕容公子对你的好,我们都看在眼里。前段时间,姐姐说想吃水梨,公子就大老远地跑到城里给你买来水梨。前些时候,姐姐说想吃栗子,慕容公子就千里迢迢地给你去寻来了栗子,要知道,这附近方圆几十里,都没有人种栗子,公子可是费劲了心,跑了一趟岭南,给你弄来最上等的栗子,还特地炒香了之后,才悄悄地送来。而前几天,姐姐突然说想吃葡萄,公子就想办法给你悄悄地送来了葡萄。公子的这份心意,难道姐姐看不到吗?”
心竹也劝道:“是啊!婉儿,要珍惜眼前人。慕容谨就在你的身边,他时时刻刻都悄悄地陪伴着你,牵挂着你,为了你,他愿意做任何的事。这样有情有义的人,你怎么能不珍惜呢!像我,当初没有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爱人,如今天人永隔,剩下的,唯有无尽的遗憾和一声长叹了。”
婉池点点头,不说话,她叹了口气,然后低着头,走进屋子。心竹与蓉儿也相随着进屋。她们洗漱之后,就一起挤在一张竹席上躺下,又说了一阵子的闲话,方静静地入睡。无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