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皇后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着,对于一个或许即将死亡的人来说,这一段路如此地漫长。
她行走的路的一旁站着围观的人群,有逆叛她的大臣,也有英姿飒爽的将士,有王孙公子,公主太妃等。他们有的是窃喜,有的是叹息,有的是五味杂陈,个人尽是各自的心情,目送着林皇后。
突然,从围观的人群中蹿出一位满头白丝,头发凌乱的老翁,跪在林婉池脚跟前大哭:“皇后娘娘……皇后娘娘……”
婉池仔细一看,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韩公公,只见韩公公老泪纵横,面色悲伤,眼中尽是惋惜之意。婉池使出浑身力气,弯下腰,双手搀扶他起身,眼睛注视着他,满含关切地说到:“韩公公,保重!”
“娘娘……”韩公公泣不成声,满腹的话语,此时却说不上话来。
婉池意欲深长的对韩公公深深地鞠躬,然后,她缓缓转身,低头继续走上前面的路。
韩公公转过身子,注视着林皇后渐行渐远的背影,心中满是苍凉。
林婉池继续走了一小段路,在经过御花园小径的时候,偶然抬起目光时,却对上远处一双凝望她的熟悉而深情的眼睛,只见远处一处僻静的水池边,一位清丽的道姑矗立在风雪中,满含深意地凝望着她。落寞的眼眸犹如漫天飞舞的雪花,闪烁着绵绵的倾述,徒然而生的凄凉感中,带着温柔的眷意。
婉池停住脚步,对望着远处的林心竹,她们没有言辞,却用目光替代言辞,心有灵犀的眸光,尽是道不尽的姊妹情深,与依依惜别之情。
御卫对驻足已久的林婉池催促道:“娘娘,该走了!太后在太清殿里等着呢!”
婉池微微点头,继而对着远处的林心竹微微鞠躬,以示道别,然后,慢慢转回身子,继续朝前行走着,走了三步,她依而不舍地深情回望,尔后,方转身,慢慢地朝着前面一步一步地行走着。
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,终于被押到了太清宫。
太清宫内,帝灵依然安放在太清殿的正前方,而皇太后巍然地站在大殿的正中央。大殿的两边,则站着一班威武的将士。
御卫们压着皇后的肩膀,让她重重地跪下。
林婉池微低着头,没有说任何话。
太后看着林婉池沉默许久,她本以为,林婉池会苦苦哀求于她,但是,此时的林婉池安静地跪着,让人出乎意料地平静。
太后正视着面前跪着的皇后,眼神中有愤恨,也有悲怜,威严地问到:“罪人林婉池,你可知罪?”
婉池深跪着,默不作声。
太后等待稍许,见皇后没有回答,则侧过身子,对着站在一边的高公公喊道:“高公公,宣诏!”
高公公听罢,站出来,摊开手中握着的金帛,宣读道:“告罪书:迷惑皇帝,左右朝廷,是妖后之罪一也;自恃聪明,不听谏言,是妖后之罪一也;怀执偏念,数违教令,是妖后之罪一也;牝鸡司晨,代政上朝,是妖后之罪一也;满朝莫展,滥用偏臣,是妖后之罪一也;闺门不肃,礼教不兴,是妖后之罪一也;私设女官,违用女将,是妖后之罪一也;践踏祖制,破乱三纲,是妖后之罪一也;女权变革,建立新制,是妖后之罪一也;违逆天道,男女平等,是妖后之罪一也;胡人入侵,破我河山,是妖后之罪一也;殃及长乐,至帝惨寰,是妖后之罪一也;宫廷霍乱,万民遭殃,是妖后之罪一也;国破家亡,万灵悲喪,是妖后之罪一也。妖后林婉池,负罪千古,万死不恕,今废除妖后林婉池之后位,赐死谢罪!废女权新制,归复祖制;废男女平等之观念,复男尊女卑之观;删除史书中关于妖后林婉池的所有记录,删除偏臣左相所有记录,删除女将薛英莲所有记录,删除朝中女官所有记录,删除实施女权新政所有记录。至告罪书,布告天下,引以为鉴!”
高公公宣完,林婉池默不作声,微微抬起眼眉,轻轻地督了一眼,深暗的眸子深不可测,复而,她低下头,垂下眼眉,安静地跪着。
皇太后看着林婉池,满怀深意地凝视她好一会。良久,她才抬起手,连拍三下,随着,宫门被打开,数名宫人走了进来,手中捧着一个个托盘。
摆在林婉池面前的有四个盘子,四个盘子上分别是一方白绫,一碗毒药,一只匕首,一把利剑。
林婉池抬起眼眉,扫视着面前的四样东西,轻轻笑着。
太后问她:“你还有什么说的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