完颜宗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南星的身影,他记得那时南星也总是这般称呼赵构的,于是乎不由得心中一颤,颤抖的手揭下苏木脸上的人皮面具,一张他三年来朝思暮想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。
完颜宗弼的大脑瞬间空白了,他托起南星惨白的脸,撕心裂肺的喊着:“南星!南星你醒醒!南星……”
完颜宗弼此时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,挥剑一劈,瞬间把绑住南星的铁链砍断,横抱起南星,冲回营帐,边跑边吼着:“阿不罕丹,把石抹煦找来!快点!”
完颜宗弼抱着遍体鳞伤南星飞奔到营帐之中,此时的南星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,微薄的呼吸像是随时都会停止一样,放下南星的身体,完颜宗弼全身已经沾满了南星的鲜血,完颜宗弼的一双手不住颤抖,眸子中布满了恐惧,完颜宗弼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。
此时石抹煦已经走了进来,完颜宗弼似看到最后的希望一般抓住石抹煦的肩膀说道: “救她,无论用什么办法!我让你救她!”
石抹煦不悦的推开完颜宗弼的手,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怪完颜宗弼的,如果不是完颜宗弼这般狠心,苏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此时石抹煦并不愿意和完颜宗弼多言,焦急的来到南星的身边,看着奄奄一息的南星,石抹煦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,探了探南星的鼻息,又摸了摸南星的那脉搏。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凝重,眸子中布满了深深地悲伤,长叹了一口气,摇了摇头。
完颜宗弼冲上前去,抓住石抹煦的衣领,怒吼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!我要你救她,你难道没有听见吗?”
石抹煦一把推开了完颜宗弼的手,怒吼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?可是依照现在南星的样子,就算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,况且远离都城,缺医少药,你让我怎么救啊。完颜宗弼!你不想一想这都是谁造成的!如果不是你南星会这样吗?我提醒过你,让你放过南星,你却执意这般,南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绝不会放过你的!”
完颜宗弼被石抹煦向后推去,踉跄的被推翻在地上,完颜宗弼眼神空洞,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,若是南星真的有什么不测,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。
完颜宗弼半跪着爬到南星的床边,抱着南星的身体,看着那张让自己心心念念了两年的面孔却像雪一样白,似冰一般凉,完颜宗弼心疼的把她抱的更紧,想要替她取暖,可她的身体却在自己的怀中越来越冰,他的心跟着进入严寒之中。
完颜宗弼咬了咬牙,轻声说道:“石抹煦,我知道是我错了,我完颜宗弼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,今天我求你,求你救她,若是你能够把她救醒,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石抹煦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完颜宗弼,方才的怒意早就化为了心疼,但是他也无可奈何,急得在帐篷里走来走去,虽然心急如焚可南星的病情,他也无能为力。
此时,最痛苦的人当然是完颜宗弼,自己苦苦寻找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,他却没有早一点发现?
是自己太笨,太蠢,太狠心!
这或许是造化弄人,才刚刚重逢,却要天人永别。
完颜宗弼死死地抱住南星,就这样抱着,不动也不说话,他此时就像一个走失的孩子一样,静静的呆在被世间遗弃的角落,那样的无助迷茫。又像是坠落阴间的孤魂野鬼,南星的身体每凉一分,他就向下坠落一层,他等待着坠入地狱的那一刻。
此时阿不罕丹从营外飞奔进来:“将军,刚才有几个汉人献药,说他们有办法能救南星姑娘。”
仅仅这一句话,就像把完颜宗弼从深渊中救了出来一样。本来空洞的眼睛,注入了一丝光亮。
完颜宗弼毫不迟疑的说道:“让他们进来。”
石抹煦看着眼前的完颜宗弼,甚至都有几丝怀疑,认为他不是真正的完颜宗弼。依照完颜宗弼的性子,心高气傲如他,他宁可死都不会接受敌军的帮助。可他竟因为南星答应了,可见南星在他心中的地位之高。
此时,几名汉人已经进入营帐,用着汉族语和完颜宗弼交流,“将军这是治疗外伤的药膏,里面都是中原特有的药材,像香青兰等,对愈合伤口有奇效。还有这里有颗药丸,是用龙骨、狐肺、雪莲花等药材制作而成的,对于治疗内伤,护理内脏,都有奇效,一定可以救这位姑娘一命的。”
石抹煦拿过药丸在鼻尖嗅了嗅,面露犹豫,迟疑了半天说道:“有很多中原的药,我也不曾见过,不知其药效如何,所以也不敢轻易下定论,这药到底有没有用处。”
完颜宗弼一言不发,只是那双似草原雄鹰一般的双目,打量着面前的汉人,迟疑了一下。缓缓地闭上双眼,眼前闪过方才那一幕,所有免除死刑的汉人又跪了下来,求完颜宗弼放了南星,那流露出的真情,绝无半分虚假,可这与南星的性命有关,他可以轻信这些人吗?
帐中一时沉默,所有人都看着完颜宗弼,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,完颜宗弼把心一横,瞬间张开双眼,对阿不罕丹说:“把他手中的药丸拿来。”
阿不罕丹毫不迟疑,将药丸递到了完颜宗弼的手中,完颜宗弼接过药丸对那些汉人沉声道:“若是这药无效的话,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给南星陪葬。”那眼神透着凶光,让别人毫不怀疑他绝对会兑现这句话。
那几个汉人面不改色,只是跪在地上的腿微微颤抖。
完颜宗弼并没有直接将药丸喂给南星,现在的南星已经没有办法再咽下去了。他将药丸在热水中研开,一点一点的喂给南星。手指不小心触到她冰冷的唇,冰凉的触感就如同他此时心的温度一般。
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,双眼安然的闭着,多像是第一次见她时,她在自己背上睡熟了的样子,他多希望时间可以回到那一天,可是再也回不去了,他现在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,希望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。
药刚刚喂进南星的口中,完颜宗弼就明显的感觉到南星的呼吸声重了许多,他连忙让石抹煦替南星诊脉。
石抹煦眼前一亮,激动的说道:“这药确实有效果,但南星的病太重了,我也不能保证她一定能醒过来,只能听天由命了。”
完颜宗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