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坛送归医尊后,梦挽歌与安予冉同车。
站在人群之中,遥遥相送医尊,看着洛灵儿站在最前方,那小姑娘宛若一瞬变得坚毅挺立。因为医尊生前并未有贴身婢女与妻妾,所以并没有发生让梦挽歌担忧害怕的那一幕。只是站在人群之中,远远看见鱼尾上站着那人,梦挽歌瞧不清,却心里忽地焦灼起来。
那个人真的是哥哥吗?
可是站在那里,一身洁白,仿若不食人间烟火。这样的哥哥,站在圣坛中,是不是也等于,默许了像辰末大哥逝去时那荒谬的“陪葬”之事发生。上一次她站在前方,火光烫着她的泪,却不曾想过那个最让她胆寒的人,竟然是哥哥。
哥哥理应早就知晓自己在此,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,连妈妈都已经主动相认。
“你还好吗?”下了马车,入府,安予冉问道。
梦挽歌手心里出着汗:“予冉,我想明天,明天去国师府看看。”
“我在国师府外等你,带着小东西一齐以防万一。”安予冉笃定道。
“可是你的伤……”梦挽歌叹气,“我让易临陪我去就好了,如果再让你乱跑,辰末估计要扒了我的皮。”
辰末,提到这个名字,安予冉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。
在百春阁,当时辰末做下这荒唐举动,而后便松开了她,阔步而去,至那时到此刻,便再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。安予冉觉得辰末怪怪的,这怪从第一次那唐突一吻便觉得了。可是今天,他为何会说那过分的话呢,许是误会了什么。
但即便是误会,辰末的所作所为,也显得有些“逾越”了。
回顾与辰末相处的点滴,安予冉从始至终,因为有求于人,对辰末都是顺从的,虽偶尔有些小心思,但从未强硬地违背辰末任何。这样一来二去,辰末现如今,是将自己,当成“他的人”了。
这无关情爱,就只是占有和控制罢了。
“在想什么呢?”梦挽歌问。
安予冉回过神来,叹了口气:“我得再出去一趟。”
“去哪?”梦挽歌猛地站住,“你今天从百春阁出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,到底怎么了。”
谁看见那封信里的话,谁都得魂不守舍,一个头两个大。
安予冉不准备将信里的内容现在告诉其他人,让他人也承受起不必要的担忧。
安予冉小声道:“我想过几日和辰末一起出城,所以,我得先把梅花坠先安排妥当。”
梦挽歌眉头拧成一条线:“有必要吗?现在吃喝不愁,没必要为了这事儿劳累身体。难不成是辰末逼着你做的?”
“不是,你想想现在的状况,说不定哪一天首饰铺也被叫停,所以就尽可能做些吧。”安予冉解释道,“退一万步,若是辰府发生变故,我们也有钱傍身,少了后顾之忧。”
是有些道理的,梦挽歌想。
“我去让易临准备马车。”
“不用了,我想自己走一走。如果辰末回来,你告诉他我去了哪里就行。”
“可是你的身……”
“你就信我一次。”
“我哪一次没信你嘛。”梦挽歌泄气,“那你今夜一定要回来,你如果没回来,我就让辰末去捉你。”
总算哄好了梦挽歌。
安予冉走出辰府,一个婢女,独自出行,实在少见。但守门之人听安予冉所说是去找老爷的,也不敢多问。安予冉是老爷和夫人的心腹,府内上下也都知晓。这婢女受伤之时,所受待遇,都快赶上主子了。
安予冉朝着首饰铺的方向行了一段,待辰府不在视线中,又换了方向,朝着禹府行去。
果真如禹习所说,这平安扣一拿出,守门侍卫什么都没问,便派小厮带路,将安予冉直接引去了禹习院内。
一路走去,禹府中的人似乎都聚集在一处,正院灯火通明,其余地方都冷冷清清。
“老爷今晚有客人,还请姑娘在少爷院中稍等片刻,宴席结束,少爷便会回来。”
进了禹习的院中,几个婢女迎来,端茶倒水,好生接待着,让安予冉一时有些尴尬。
安予冉等得有些着急,本就几句话的事儿,说完了还得赶去首饰铺,避免被辰末发现。可这不凑巧的,遇见禹府有客。但这好生奇怪,在进来前,竟没有人告知她,仿佛默认了,不论有客没客,安予冉便都可以在此,等到天荒地老。
甚至连她是谁,为何来,也没有人问过。
编好的谎话也没用上。
天色快要暗下,禹习还没有任何动静,安予冉实在坐不住了,婢女也不拦着,好似要走要留都随她的意。安予冉要来纸笔,将自己出城的计划留于纸中,为了防止他人看懂,这封信是用简体汉子写下,正到写完时,便听见院外传来交谈声响。
很明显,其中一人,是禹习的声音。
可还有两人,一老一少,仔细去分辨,能断定有一人是禹老爷。
但还有一个人,这声音安予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