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青岩下意识地去摸手机,才发现手机已经被那伙人踩坏了,不过,他们只知道破坏手机,不知道他的手机上有全球定位系统。
只是刚才拨出去的电话被打断,他不确定,朋友那边何时才发现不对劲。
苏致函又被锁在车里,见他迟迟不出去,应该也会着急得很。
柳青岩正在自责自己考虑欠缺,突然听见“哇啦”一声哭泣。
元宝醒了。
柳青岩心中一动,人已站了起来,他朝元宝那边走了过去,元宝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,仍然只是哭。柳青岩几乎不作考虑地将他抱了起来,口中哄着,“没事,没事。”
他并不擅长应付小孩,说来说去,也只有这两个字,元宝完全不吃这一招,扯着嗓子,还是自顾自地哭,哭得柳青岩手足无措,小家伙的闹腾,徒徒让柳青岩的伤口疼得更加难以忍受,结果,两个全无经验的人,就这样僵持了。
一个哄得精力憔悴,一个哭得肝肠寸断。
苏妈妈还没有醒来,她的年纪到底大了,何况在刚才那些人进来带走元宝的时候,苏妈妈的额头上受了伤,就是苏致函看到的、那摊血迹的来由。她还在昏睡中,一时半刻醒不来。
柳青岩只能自己想办法摸索,他寻了一个角落先坐下来,让自己受伤的胳膊能稍微舒缓一些。元宝则坐在他的怀里,还是眼泪婆娑的样子,而且呆呆的,似乎真的吓惨了。
可是,照理说,他应该没有见到刚才火拼的样子才是。
柳青岩先不纠结这个问题,现在首要的是,他得哄住孩子。
“讲故事给你听。元宝乖乖睡觉,别哭了好不好?”
他终于从让人心慌意乱的哭泣里冷静下来——对柳青岩而言,刚才元宝的哭闹,简直比枪林弹雨还让人如临大敌,他情愿去面对一整支全面武装的毒-枭——不过,他对哄孩子唯一知道的脊梁,似乎就是讲故事。
似乎奏了一点效,当然,也许是元宝真的哭累了。
柳青岩只得耐着头皮讲下去。
“从前……从前……你知道德国吧?不如我们讲一讲第二次世界大战?”他终于寻到了一个自己拿手的。
元宝还在抽抽噎噎。
缩在他的怀里,小小的,软软的。
“事情呢,从一个法-西-斯组织说起……1939年9月1日,德国出动62个师共160万人进攻波兰……苏军28个师被击溃,70个师人员、武器损失过半……墨索里尼垮台……”
柳青岩对这样的军中历史如数家珍,信手拈来,说着说着,自己也忘记如何收口了,而且,这似乎有止痛的功效,他渐渐觉得安宁,也许,安宁并不是因为这场第二次世界大战,而是怀中那个闹人的小子,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梦想。
元宝倚在柳青岩的胳膊上,身体则靠着他的膝盖,蜷缩着,像一只小小狗一般,紧贴着他睡着了。这么小的孩子,也许真的很缺乏安全感吧,手指捏着柳青岩的袖子,即便睡着了,也不肯松开。
柳青岩没有动,即便元宝的姿势让他痛苦不堪,他也根本没有想过将他推醒。
柳青岩小心翼翼,如履薄冰,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这种感觉,就好像捧着昂贵的水晶走钢丝一样。
元宝的睫毛很长,像她妈妈,皮肤也好,睡着的时候,就像一幅年画,只是眼角还残着刚才的泪痕。
柳青岩伸出手指,将那滴还挂在脸颊上的泪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