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回来一趟,大概,在装病的那段时间,在这个小楼里,仍然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。
她在**坐了一会,觉得天凉,这里的暖气已经关了,B市的初冬已经冷得吓人,她站起身,打开衣橱,想找一找有没有可以添加的衣服。
然后,苏致函看见了那件婚纱。
纯白的婚纱,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,似黑暗里映出的光。
那束光映进她的眼睛里。
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。
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,可是一旦开始哭,便停不下来。恐惧后知后觉,无法言说的恐惧与心悸,她不想伤害任何人,不想让柳青萍失去小孩,不想让任何人死。如果柳青萍活不下来……那么,就是她逼死的。青岩不会原谅自己。她同样不会原谅自己。
骨肉分离的痛楚。
己所不欲,为什么还要施求人?
可是她已经走到了这里,既不能改变,也不能后退。
所以,求你,不管你是神是魔还是一场笑话,让柳青萍活下来。
苏致函的手紧紧地抱着那件婚纱,仿佛在抱着她仅存不多的依靠,她哭了很久,一直哭到全身被抽空。
她终于停了下来。苏致函打开窗户,让灌进来的凉风,让自己重新恢复冷静。
然后,她看见了门口,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。
男人从车内走出,长身玉立,笔挺的肩背。
他进了屋。
在客厅里点了一支烟。
有打火机的声音。
上楼的声音。
柳青岩站在门口。
苏致函深吸一口气,机械般地露出微笑。回头。
“你来了?”
她说。
“无论我做过什么,请你,原谅我。”
……
……
……
柳青岩甩门而去。
婚礼当日,自然又是烦乱的一天,只是奇怪的是,原先对这场婚礼最为憧憬的柳青萍却迟迟没有露面。
杜海川只说她的杂志社出了点事,等处理完就来。
大家也没有多想。
宾客很多,各种事情千头万绪,大家都很忙,按理说,柳青萍也出不了什么事。
到了下午的时候,杜海川说去看看青萍怎么还没来,也离开了。
这两夫妻再也没有现身。
可是下午本就是最忙的时候,所以,一直到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,也无人发觉。
首都机场。
今天的大风显然让很多航班都延迟了,从机场里走出来的人,全部被吹得发丝凌乱,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狼狈,所以,反而衬得那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子更加淡然出众。
他走出机场,抬头看了看B市冬季灰蒙蒙的天空。
这座城市,他其实,是第一次来。
北方果然很冷。
这是她现在所在的城市吗?
低下头,男子跟在排队等出租车的人群后面,很耐心地往前移动,前面是一个来B市读书的女孩,应该是电影学院的吧,因为长得很美,打扮也很入时。
她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,可是,看了第一眼后,又忍不住频频地回头看了好几眼。
天气不好,等出租车的人很多,排队到中途的时候,女孩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你去哪个区?如果我们顺路,可以乘同一辆出租车,能省不少钱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