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日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她吩咐了一声,两名衙差似得了赦令一般,腿肚子朝前抢着往门外直奔。
正当她懊恼地一脚踏出义庄大门准备离开之时,身后忽地发出一声“砰”的巨响,吓了她一跳,两名衙差更是吓得坐了地上。
一枚金锭滚了出来,在烛火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。
却原来那搁棺材的板凳不知为何突然断了一只脚,棺材一歪,棺材盖倾斜于地,同时屋顶一股邪风侵袭而来,带鱼头的覆面巾被吹落于地,露出了一张含笑的脸庞。
那金疙瘩也不知道是从何处滚出来,再寻时,并无其他,两名衙差看着金锭直愣神,有心想捡,却又担心被死人惦记上。
云中锦急忙奔回去,定定看着带鱼头的脸。
带鱼头与其他服了百笑散的人一样嘴角两边拉扯,现出一副诡异的笑容,但嘴角似有一抹血痕,身上亦落有几滴血,这是她先前未曾留意到的。
顺着血滴,她看到了带鱼头的手指尖有咬破的痕迹。
“他应是已知命不久矣,咬破手指留下点什么?”云中锦兴奋地自语。
百笑散以其剂量多少而决定死亡的时间,服得少还能够拖延上一小会儿,想必带鱼头在最后关头,留下了什么重要的线索。
云中锦立即动手将那棺材里里外外翻查了个遍,连衣缝角都翻过来检查,遗憾的是,仍旧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。
屋顶上的人似有点不耐烦,移动了一下,一点点粉尘飘落下来,她不由地抬头望去,正对上苏绣向下张望的脸,但她仍然不想理会,淡淡地一扫而过。
忽地,她停住了。
“抬眼向上?”
她看了一眼棺材盖,立即掀翻过来,终于在棺材盖的内里看到了一串带血的图形。
一只蜷成团的蛇,一艘扬帆远航的船,一个高门大户,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匣子,以及一个开口大坛子。
蛇含小金锭,船载小金锭,开口坛子的金锭稍大一些,高门里头的金锭更大一些,而四方大匣的金锭是最大的。
她立即将陈克己留下的账页拿出来比对,二都虽然不同,但都一一能够对得上。
“未闭口的圆圈象只蛇,蛇即虫爷也即秘宗。三角是船帆,应与漕帮有关。高门即户。四方匣,难道是……”
她不敢再想下去。
盐引为户部签发,这其间的利益相关可想而知,前户部尚书林荃牵涉其中也不难理解。
但四四方方的刑部,与户部风马牛不相及,恩师与林荃之间也只是泛泛之交,最大的往来恐怕就是林荃推荐陈克己进刑部了,但据说当时武大人还是对陈克己进行了好几项考核之后才同意的。
无论如何,恩师都不可能与盐引有甚么牵连。
可带鱼头为什么人要留下一个武姓高官的谜题?
“带鱼头,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,设此计谋拉陈克己与本官入局,难道只是为了陷害武大人的吗?”
“呵呵呵呵……”屋顶上传来苏绣的笑声。
“对,是阴谋。除了开口大坛子是甄有德这个只进不出的贪心鬼之外,其他都是牵强附会,是有人利用甄有德的案子,想扳倒对手而已,你的恩师就是最大的冤大头。”
“苏绣,这就是你跟踪了我一夜,得出的结论?”云中锦耸了耸眉头。
苏绣不答,只道,“云大人果然聪慧过人,多谢你替我解开了困扰多时的谜题。”
“带鱼头的账页很显然是写废了的一张,你困扰多时的谜题,想必另有出处?”
“我凭什么告诉你?”苏绣冷笑。
“我承认,为了巴结甄有德,我送了他很多银子,毕竟他是州官,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。其他的,我可不认。”
“带鱼头的血画是一气儿的,有罪大家有,无罪大家无。你若否定你的恩师牵涉其中,其他的也就不能成立。否则,凭什么你的恩师就是被人陷害,别人都是真的有罪?金锭大家都有,可四方匣子里的金锭是最大的哟。”
“云中锦,你的剑心偏了,就别文章你的格子横平竖直了。”
苏绣又连笑了三声,跃下屋顶疾步而去。
云中锦看着棺材盖里血色的四方匣,兀自愣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