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其实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，她是故意气我才冲我发脾气的。”
高宏毅说着像是陷入了某此回忆之中。
白桓没有出声打扰，有时候，心里的事情憋久了，是想要找一个倾泄口。
“我还记得小兰刚出生的时候，那么小小的一团，像小猫似的，皮肤又红又皱巴，我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，像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。”
“看着她，我暗暗发誓愿意将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。”
“三个月的时候，她就长得像白粉团子一样，一逗就咯咯的笑，一岁多，就会走路，只要我在家里，我走到哪，她就跟到哪里。”
“她总喜欢抱着我的双腿仰着头，张着还没长齐牙的小嘴，爹，爹，爹的叫我。”
“我总是将她扛在肩膀上，跟她玩骑大马，每次我妻子总是一边满脸温柔的笑看着我们，一边埋怨我将女儿惯得不成样子。”
“我是下放到这里的知青，因为成份不好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，一直没能回城。我妻子看我着急，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，就去找村知书理论。”
“那个村知书是个色鬼，但凡村里有些姿色的小媳妇，他都睡了个遍，我妻子长得漂亮，性情温柔，他早就惦记着，只是我妻子一直都对他不假辞色，他才一直没能得手。”
“这回我妻子去找他，简直就是送羊入虎口，那个色鬼欲对她不轨，她拼命反抗才得以逃脱，还踹伤了他的**。”
“那个人渣坏事做不成，又受了伤，恼羞成怒之下，竟然让他的相好在村里散播流言，说我妻子勾引他。”
“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，当事人不当回事，过一段时间，流言自然就消了。却没想到流言愈传愈离谱，到后来甚至连细节就暴出来，甚至连我妻子腰间有一个红痣都被传了出来。”
“那天，我上工，被一起上工的几个人取笑说我头顶一片绿油油的，还说他们没戴过绿帽子，不知道戴绿帽子是什么滋味，要我借他们戴戴。”
“我气不过和他们打了一架，回家又和妻子吵了两句，我倒不是不想信她的清白，我妻子为人正派，性格外柔内刚，最重要的是我们是自由恋爱才结婚的，感情很好，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。”
“我就是气她，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人渣，苍蝇不盯无缝的蛋，她若是不去，也不会有这些流言传出来。”
白桓看着高宏毅静静的听他讲述。
二十年前他才十岁不到，正拖着大鼻涕和村里的几个小子上树掏鸟窝，下水摸鱼虾呢。
“那一次是我和妻子结婚以来吵的最厉害的一次，小兰吓得躲在房间的门后面，看都不敢看我们。”
高宏毅慢慢垂下头，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掩饰脸上的痛苦。
“我妻子性情刚烈，她一时想不开，趁我上工的时候，把女儿送到隔壁邻居家里，自己……”
“自己穿了我们结婚时的衣服，喝了农药。”
高宏毅的双唇微微颤抖着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。
那天的情景，他一辈子都忘不掉。
妻子穿着他们结婚时穿的红色碎花衣裳，面色泛青又目紧闭的躺在**，嘴角都是白色的泡沫，却丝毫没有挣扎的痕迹。
他看着**的妻子，久久的坐在床边，不敢接受这个事实。
她是有多绝望，才会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。
他错了，真的错了，嘴长在人家身上，他们要说什么，他是阻止不了的，为什么要为几句闲话，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。
“我妻子去了之后，小兰也恨上了我。其实我更恨我自己，要不是我和她吵架，她怎么会走上绝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