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纪由,他是你制出来的肉身傀儡?”
“哎呀!你看我这修为,怎么可能有那种大神通?不是傀儡了,他是真人,是我的好朋友,就如我们之前说的那样,他本就是山间的一只猿猴,刚出生时,浑身长毛,怪模怪样,根本就不是人,但现在你看他,穿上衣服,和我们又有什么不同呢?”
听到这句话,姜赤云不由地多看了纪由两眼。
起初就只觉得,这人面相有些凶恶,然后多毛,身材有些高大,现在再一看,这人脸上的根本就不是汗毛,而是实实在在的兽毛,他的嘴巴也比常人要凸出一些,嘴里的牙齿,交错尖锐,根本不如自己的整齐,平滑。
“他本就是一只猴子,我养了他两千年,才成这个模样。所以我就常常在想,这人,真的就是什么女娲圣人捏造出来的?那故事都是真的,神洲之上,另有九天,天火雷劫之后,那些飞升之人,可都立地成神,去往天庭,做那神仙去了?”
东机慢慢地说着,他向着姜赤云的方向招了招手,然后指了指两人的脚下。
再看地下,地面早已经变成一片透明,犹如水晶一般,而在他们之下,是一片广袤葱郁的森林。
林间,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猿猴的啼叫,然后一声唿哨,几只浑身长毛,赤着身子,举着木头和石块的怪人就从中钻了出来。
它们正在追赶麋鹿,看样子应该是在狩猎。
“这就是纪由原来的模样,我在数载的参悟中,看透了一线天机,我况且称它为天机,可是这一副画面,又能说明什么呢?”
姜赤云不再言语,如果换成之前,他一定会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事情,但是现在,他想听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人是人母亲生的,任何人都不可能凭空出现,他们肯定也不是受天道造化,而是在树上过习惯了,就下地走着。后来觉得四条腿着地麻烦于是就两条腿站着,它们觉得浑身的毛由丑又脏,于是就变得浑身光滑,因为空手狩猎不便,所以就学会了打造工具,从而慢慢地走到了今天。”
这段话,虽然不长,但是每一句都让人为之惊心。
他细细地品味这些话,倘若,他说的都是真的,那他此前所认为的事实,岂不是都只是一纸空文,荒谬至极?
忽然地,他觉得有些可笑,自己所认为的圣贤很有可能就是谎言,那究竟什么才是真的呢?
“我小的时候,曾是只是一介书生,身无长物,偏偏又在年轻时,村子被歹人劫掠,后来家人不幸身亡,我一个人逃出了村子,在荒野山林间逃难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我怀疑过自己前一世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,上天才惩罚我,让我受尽苦难。因此我就开始孤单一人,跋涉城镇之间,就只为了一心向善,为黄泉之下的父老乡亲,恕罪。可是无论我再怎么做,那灾难,坏事一个接一个地落在我头上。”
东机此时的模样,似乎有些落魄,他两手揣着,委顿在地上,嘴里絮絮叨叨,就好像一个啰嗦的老头。
“我后来有了老婆,孩子,我就靠着一门手艺在乡下生活。那几年日子倒也实在,幸福,可是好景不长,二十那年,我突生灵根,全家欢喜,于是就拜了山门,准备一心求道。可是后来宗门落魄,被仇家惦记,满门遭殃,唯独我和几名兄弟仓皇逃出。只是仇家紧追不舍,要把我们斩草除根,因此在我逃难之后,我那妻儿也都惨遭毒手。”
“至此,我就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,最后只能流落荒山之中,后来才遇到了纪由。如果不是他,恐怕好早之前,我就已经了却人间,也就是因为他,我才明白,这什么狗屁天道,不过就是人们拿出来自我安慰的,可惜我知道的晚呐!若是早点醒悟过来,恐怕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!”
东机不由地喟叹起来,姜赤云看了他一眼,心里却是阵阵波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