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梨雪曾是昆仑信使首座,持有青鸟令并不稀奇,”敖沄澈压下心底腾起的怀疑,神色平和如初,“至于她口中昆仑主的命令,全当她胡说了。昆仑没有理由阻挡蓬莱司察办案。”
业池掌事张唇又闭唇,“可是,殿下,按照常理来说,梨雪叛出昆仑后,她所持有的那一块青鸟令会迅速失去灵息。但那日我所见的,不是已作废掉的青鸟令牌。”
“兴许是她偷的。”此话并非在安慰业池掌事,而是在安慰他自己。
青鸟令乃是昆仑主亲信下达命令所专用,那亮着白色冷光的青玉,连敖沄澈都没得。
三界有严明的规矩,昆仑的令只能差遣昆仑的人,只有昆仑的人才能拥有昆仑的令。
像他出身于东海府辖,即使担任昆仑水官神职,亦然不会拿到青鸟令牌。
“偷?近来业池水涨,昆仑主加强了各大关隘的守卫,梨雪本就是逃犯,她哪里有回昆仑行窃青鸟令的机会?况且,自她杀出青鸟台,属下再也没见过她。”
业池掌事忧思深重,庞大的构想将昆仑和妖界串在一起。
他是仙界的老人儿了,见过上一任昆仑主与妖王合作的邪恶勾当。多年在昆仑做事的他,仍能在那处见到上一任昆仑主遗留的旧物。
破旧的西山石柱上篆刻着妖族图腾,肮脏的灵息沾染着人族的血。太过于卑劣的行径挑衅着天律明令惩处的欲,那地方只要有延续,龃龉是非就不会被忘记。
“你有这时间想这些,倒不如想想怎么确保你那业池的水不过边沿。”
“殿下教训的是,或许真是属下多疑了,昆仑主一向公正,不假私情,梨雪叛逃一事闹得三界沸沸扬扬,她定是没什么机会再回昆仑了。”
一向公正,不假私情?
敖沄澈反复斟酌这八个字,他思考时凝望着业池掌事,迫人的威压顺着那大氅递到垂头的滇长老眼底,他不敢抬头。
东海府辖的遗孤孽子,滇长老咽了口唾沫,这位龙族的小殿下不是简单的人物,他身上有一种罕见的锋芒,但这种锋芒隐藏的很深,根本摸不透什么话会激发他那股狠劲儿。
当年东海遭受变故,敖沄澈年纪尚小,滇长老眼看着他从无助的少年变成现下在昆仑有实权的水官殿下,也眼看着他的脾气秉性同之前地覆天翻。
在滇长老的印象里,敖沄澈起初是个乐观爱笑的,那时候他笑得特别亲和近人,桃花眼一眯起来,弯弯垂下眼睑,好像发自内心的开心。现在的他也爱笑,可他现在的笑,总是绕着些讥诮打量,甚至是有很深重的凉薄算计。
蓬莱三储的红司使,也就是东来殿的少主,那鹿灵,她倒是像极了敖沄澈年少时。
滇长老犹记东来殿主生辰宴,应当算是敖沄澈和红司使的初见吧?
敖沄澈望着鹿红,笑得是那么真切。滇长老坐在偏座远远看着,那一刻的敖沄澈仿佛回到了东海府辖出事前,鹿红拿过一块糕点放在嘴里,敖沄澈竟也学她尝了一块。
滇长老微微皱眉,近来敖沄澈与鹿红的关系,看起来很微妙。滇长老是一直有留意东海府辖这边情况的,他认为敖沄澈在有意刁难鹿红。
“殿下,听闻恶妖接怜一案由红司使查办,为何结案书是您呈递昆仑的?”
滇长老一咬牙,拐弯抹角儿的试探起敖沄澈的想法。
很显然,敖沄澈很排斥这个问题,“滇长老的手,该为业池护法,不该伸到我眼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