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万只灰蛾直直扑向鹿红,她后退半步坠了下去,是敖沄澈拽住了她,他告诉她顺着崖石扶着藤蔓下滑,会有一个平台接住她。
鹿红就照做了,顺利落在石板平台,敖沄澈也赶来。
鹿红记得很清楚,她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这儿有平台?”
敖沄澈没有回答,他反问:“你为何毫不犹豫地相信我的话?”
两人沉默了会儿,鹿红答:“不知道,我是相信你不会害我。”
信,这个字。
或许在当时成立,到现下已不成立了吧?
鹿红自嘲一声,没准儿人家敖沄澈早忘记他们之前经历过啥了,人家坐拥八聚台的三连山,有多少忠心的属下为他卖命呢?哪儿还记得她也曾挡在他身前,为他受了寒冰刺?
在她愣神时,玄袍就站在坐在离她两步之遥的红木大椅,他能敏锐地察觉鹿红情绪不高,她的背影有很强烈的消极,他想了想,刚要起身去问她,非雀却领着十来名布置饭菜的妖侍端着盘子回来了。
神游的鹿红也被非雀招呼大家来用膳的声音拉回了现实,心中不适使得她想离敖沄澈远一点儿,就坐在了涂山绛与允恒隽的中间。
“贵客们一路也累了,咱们一起用个膳,我再带大家去我这阁楼的三层挑个房间休息一晚,赶明儿迎了我的夫婿进山,想必会来诸多客人,届时若非雀款待不周,还请见谅。”
鹿红环视桌上的菜,夹了口胡萝卜,咸甜口的,水分还挺足,比她刚才喝的那水还要解渴,“山主喜宴,来祝贺的客人应当很多吧?这妖域地界也广,远处的客人定不少,怎么只有我们提前来了?”
非雀笑着解释,“是这样啊,来的早的客人,我都安置在后山锁春院了,那处比我这无介阁楼要宽敞许多,也难为几位贵客,锁春院的厢房都住满了,只能委屈几位随我一起住在阁楼了。”
“不委屈,住得离你近些,方好说些体己话。”
非雀看向出声的涂山绛,暗道:涂山神女果真是个善交际的柔和性子。
“是呢。”非雀淡笑,目光落在敖沄澈身上,“八聚台主,为何还带着这斗笠遮面,您不饿吗?不如将斗笠摘了先用膳吧?”
鹿红垂头继续吃着胡萝卜,并不好奇敖沄澈会怎么应对。
“风烟山主想看我的脸,直说便是。这么情真意切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真怕我饿着。”
“您说笑了,自然也是怕您饿着的。”
“可惜,这世上,能看我脸的只有两种人,一种是我台下忠仆,一种是将死之人。”
敖沄澈再对非雀施压:“不知风烟山主,想成为哪一种?”
嚼着胡萝卜的鹿红腮帮子一僵,她抬眸望敖沄澈。
她的眼神带着浓重质疑,允恒隽捕捉到,他又夹了一块胡萝卜到她碗里。
“吃吧,爱吃你就多吃点儿。”
言下之意是:你吃你的饭吧,别一会儿突然整出来句惊天地动鬼神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