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寒正以为他总算消停了,谁知萧宴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金线的锦囊。
她怔了怔,还没反应过来,就见萧宴将钱袋往她手里一塞,眼中闪着坚定的光:“阿寒既不肯带我同去,那总该带着我的钱袋,好让我也沾些你的光。”
楚寒指尖微顿,下意识就要将钱袋推回去。可抬眼对上萧宴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,终是轻叹一声,将锦囊收入袖中。
萧宴见状,眼底顿时漾开细碎的光,得寸进尺地凑近半步,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:“阿寒既收了孤的定钱……当真不能带我同去?”
尾音上扬,萧宴此刻像只偷到腥的猫儿。然他话音未落,玄色衣袍的身影已被她干脆利落地掀出车帘。
“哎哟!“夸张的痛呼混着马蹄声渐渐远去。
回忆结束,指尖抚过锦囊上未散的体温,楚寒摇头轻笑。
——这下,萧宴那家伙总该没理由跟她闹了吧。
白银从怀中掏出,落进托盘发出清脆的“叮当“声。楚寒内心哭笑不得——虽然但是,这次外勤本就是公务,朝天阙的差旅费完全可以报销,根本不需要自掏腰包。
她一边从钱袋取钱,一边暗自思忖:这个时辰,萧宴应该已经睡下了吧。想到那人此刻正安眠,楚寒有些羡慕,不由轻叹一声。
殊不知这声叹息落在旁人眼里,却成了“被卖家做局又不好意思反悔“的铁证。周围的目光渐渐从震惊转为怜悯,甚至有个热心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惹得楚寒一头雾水。
银两结清,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,拍卖师动作麻利地递过拍品。接过古朴的木盒细细端详,楚寒的手指在暗处打了个手势,示意在暗中潜伏的瞎子等人跟上拍卖师。
木盒开启的瞬间,楚寒并不知道,此刻萧宴的身影已出现在黑市外围。
……
夜色如墨,一道闪电骤然劈开天际。
“轰隆隆——”
闷雷在云层中翻滚,哑巴背着昏迷的老婆婆,身形矫健地穿梭在通往朝天阙的山路上。泥泞的小径被他踏出深深浅浅的脚印。
快要下雨了……
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空,哑巴的脚步却突然停住。
一道修长的身影拦在路中央。电光闪过,照亮了那人的半张脸庞。
“太子?“见到那道身影的瞬间,哑巴喉间罕见地挤出两个音节。
来人正是太子萧宴。此刻,他奔跑在路上,显然也没料到这场偶遇。
竖起食指抵在唇前,萧宴朝对方“嘘——”了一声。潮湿的夜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。闪电再次划过时,萧宴紧绷的下颌线在明灭的光影中格外清晰。
哑巴见状沉默颔首——这本就是他最擅长的回应方式。
只是……他怎么会在这里?
雷电闪动,萧宴眉头紧锁。
就在今晚,被阿寒拒绝同行的他本该就寝,却辗转难眠,内心深处像扎着一根尖刺。浓重的不安感朝他袭来,与阿寒分别的画面在脑中不断闪回。
强烈的直觉驱使他带着一批随从赶往黑市,却在这山道上与哑巴不期而遇。
四目相对的刹那,两人心领神会。
太子抬手一挥,下属立即上前,接过哑巴背上的老妪,迅速朝朝天阙方向奔去。哑巴未作停留,指间一弹,一张字条飞向萧宴——
“事情暴露,你自己向上官解释。”
萧宴捏住字条,嘴角微抽,却毫不犹豫地点头。两人不再多言,身形一闪,同时朝黑市方向疾掠而去。
然而,临近黑市外围,萧宴却骤然止步。
“围住这里。”他低声下令,暗处人影闪动,无声封锁四周。
而他只是静立雨中,眸光沉沉地望向黑市深处,任由雨点砸落,溅起泥泞。
雷声轰鸣,电光映亮他冷峻的侧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