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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 此地为聊云(2 / 2)

雪化寒的眼神如无底深渊:“你知不知道,你在做什么?你在亵渎大剑师的荣耀!”

“知道,不仅知道,还清楚得很。”

“既然知道,为何还要去做?”

“雪侠有没有曾听过一句话?”喻红林反问道。

“什么话?”

“凡事越是知道其本质,凡事本身就越值得去做。”

“此话出自何人之口?”雪化寒若有所思。

“一位故友。”喻红林检查了铁公子的气息,发现他脉相极乱,体内仿佛有数道真气游走奔腾,情势已到了极危险的境地。若不多时,势必要随莫飞而去。

“不论你如何辩驳,擅自插手论剑,今日总不能轻易饶了你。”雪化寒怒声道,“接下我三剑,你便离去吧。”

“化寒且慢!”出声的竟是雪落伤。

雪化寒投来困惑的目光。

雪落伤并未回答,出声问道:“阁下可否告知,你方才这招是谁教你的?”

“我不懂雪侠的意思。”

“方才我即刻就要斩此獠于剑下,不意突有一道磅礴剑气从我耳后根袭来,此道剑气如月色充盈,后而不发,极为凌厉。登时就破了我的非寒剑意,此种情形已经五年未曾发生。”雪落伤沉声道,“阁下神技,难道此刻转眼就已全忘了?”

“方才间不容发,情急之中,我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,只是无思无虑的神来一招罢了。”

“雁山六技之一,魄月绝非寻常之辈能够悟得。”雪落伤身后雪化寒上前一步,冷笑了一声。

喻红林心中一惊,没想到连雪化寒也看出来了。

方才接剑的是雪落伤,他的感受最为直观和强烈,被他看破喻红林一点儿也不奇怪,否则这就不是雪侠了。但不想数步之外,冷眼旁观的雪化寒眼光也是如此毒辣。

可以听出雪落伤是认真的,而当雪化寒念出那两个字后,整个雪湖的氛围就全变了。

整个聊云城都知道,魄月和川流乃是近年来凶名最著同时威名也最盛的两重剑境。

更不凑巧的是,这两重剑境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。

而这个人,在最近三月更是搅乱了整个聊云城。

那是鞘归人这个胆大包天的恶贼,从雁山偷学来的看家本领!

通缉,搜查,布防,询问,三卫齐出,这个人就在聊云,但整个聊云都不知道他究竟身处何处。

聊云之大,似乎也容不下一个鞘归人。

喻红林再次否认道:“我不懂什么魄月,二位看错了。”

雪落伤道:“阁下还想要装糊涂?难道以为我二人都是瞎子不成。”

喻红林道:“当着雁云群雄的面,我岂敢对雪侠无礼。传了出去,岂不叫天下耻笑我聊云城不能容人?”

雪化寒环视全场,心内油然生出睥睨之感和一种寂寞之情,道:“既然阁下不愿说,今日却也不是适合的场所。还请阁下替我二人转告鞘归人,就说改日三江雪侠定当亲自登门拜访。”

“你怎知我不是鞘归人?”

“鞘归人敢作敢当,不会以一张面具示人。”

喻红林听罢一笑,雪落伤淡淡道:“烦请叮嘱,早备薄酒。”

“两位既然执意如此,在下也无可奈何。”喻红林本来要说的话也全给咽了下去。

“今日之事与喻阁下无关,还是不要插手为妙。”或许是鞘归人之故,雪化寒的态度不觉温和了许多。

“若我一定要插手呢?还请雪侠剑下留情,点到为止。铁公子在清流身份特殊,我受云护府所托,必须要保证他的安全。今日并非为了想替他开脱,实为了那些已经不幸枉死的英灵毅魄。”

雪化寒皱眉道:“此话当真?”

雪落伤道:“你是鞘归人的朋友,却又受云护府之托,好笑好笑。”

方才喻红林甫一出手,便有人认出了他鞘中白墨,但却都心有默契没有说出口。

“我字字属实,雪侠若是还不信,大可去聊云街头随意问问百姓,鞘归人连杀清流人物,看究竟此事有无一字虚言诞语。”

雪落伤与雪化寒换过眼神,道:“你是说,这人是鞘归人要杀的?”

喻红林道:“我已说过,在破案之前,云护府不会让他有事。”

雪化寒斩钉截铁地道:“话虽如此,今日却也不能将人让你带走。这人的剑我断定了!”

“雪侠此是何意?”喻红林压住怒气,“两位可别忘了,这里可是聊云,一切都在云护府的掌控之下。”

“今日若是将人如此就予了你,怕是教天下英豪笑我们雪侠贪懦惧事。”雪化寒冷然道,“雪侠行事,洁身自好,也从不遵世间公法。这官贼勾结,也非新鲜交易,谁知道你是不是恶意包庇。”

众人心中暗自摇头,俗话说的好,强龙不压地头蛇。

雪侠修为虽高,却也不是三头六臂,势单力薄如何斗得过偌大一个云护府?

这也是他们从不北上的诸多缘由之一。

可今日这雪化寒未免也太狂妄了!

雪落伤忖道:“若此今日得罪了此人,惹怒了云护府,我等虽大可一走了之,但平白损他威名却非初衷。”

喻红林道:“二位自诩替天行道,杀伐皆出己心,可惜却忘了这世间除了天道,还有人道!还有律法,还有人治!种种若都靠暴力解决,事事都一剑了解,总是治标不治本。未曾听说过一个暴君能长治久安,而一个贤主却亡城亡家。先贤治城以教化为先,大剑师的最高境界乃是不战,不战而屈敌,此乃整个雁云剑界所公认。这三百年的聊云便是最大和最有力的证明。”

雪落伤暗自点头:“聊云巍巍然屹立北境,为天下一极,乱世之清流,为诸城表率。三百年来百折不挠,日渐兴旺,自有有其不得磨灭的道理。”

雪化寒仍不买账,冷道:“你又不是云护府中人,凭什么说这些胡话。要想带人走,去把你们的猎卫总使喊来!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。”

雪落伤道:“今天这个人,与阁下无关。你是鞘归人的朋友,不必再淌这趟浑水。”

雪化寒不耐烦地道:“什么公平正义,这世间万事千理,说白了,还不是看手中的剑。真是太无礼的罗嗦!”

喻红林动怒道:“雪侠这话可就大错特错!我确实不是猎卫总使,今日来的也并非是什么鹰扬门主,而是一个寻常聊云子弟。斗胆也问一句雪侠,此湖是不是雪湖,此间是不是聊云!”

“这……此地当然是聊云。”雪化寒略一怔。

“那喻红林便不是事外之人,因为这里是聊云,这里发生的事,荣辱得失,关系到所有的聊云子弟!”

整个大雪湖似乎都为这一句话而沉默。

冲岸的凉风仿佛席卷走所有的热量,围湖的群豪也为之哑声。

只为了那句聊云子弟如湖上之风,久久回旋不散。

喻红林字字说得极为有力,他一点点将原本藏在心底的屈辱和愤慨,转化成可以借来咆哮的力量。受伤的猛兽又怎会容忍虫蚁的烦扰?猛兽就算死了,依然是猛兽,而虫蚁终究只是虫蚁,所以猛兽始终骄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