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落伤见雪化寒和那黑袍人渐去渐远,喻红林苦战不迭,身形眨眼就要消失。
不由得面同火烧,惊怒不能言语。
仰天长啸一声,白剑上如若**开一圈圈不断波澜的剑弧来,剑气激越将脚底冰层也震出数条裂纹来。
雪落伤目光冷酷,低喝一声:“去!”
那道未名剑弧陡然间壮大数倍,三个黑衣人离得最近首当其冲,避闪不及。被这剑弧残光扫到皆是身痛欲裂,连忙弃剑划圆归一凝聚心神。
雪落伤收剑入鞘,三声闷响乘势将这碍眼的阻碍一并打翻。
这时那个携着雪化寒的黑袍人早不见踪影。雪落伤不及多想,就朝他们最后出现的那个方位追去。
要论起剑法精妙,修为深厚,这几名黑袍人实在算不上一般高明,只是这套合击剑阵暗藏五蕴,通宵八卦,着实是种少见的厉害手段。
喻红林费了好大的功夫,才将这纠缠不休的几名黑袍人摆脱。
他余光瞧见雪落伤似乎是朝西北奔去,他料定必无差错,也追了上去。
不到一炷香的功夫,到了一片野树林之中。
在茫茫然的大雪飞扬之下,雪花压真花,真花压枝头,整片树林皆呈一片冰白貌,与天地同色。
整片野林子,只有几只白头老鸟在四处飞扑。
喻红林攀上树顶,极目看去,他方才听见有人打斗的声响,从不远处传来,料定这些人还未走远。
果见数丈之外的一片空地之上,火红的树叶被与棉白的飘雪两色平分。
一个孤高的身影正踏在那层还不到一寸厚的积雪之上,他的背影在风中显得萧条而不落寞,无言且静谧,激愤欲薄发,正是雪落伤。
他所看之处被一大片繁密的树叶遮住,喻红林只能看见他的侧脸,显得非常的凝重。
喻红林急忙下树,朝那个方向奔去。一路上只见躺了数具死尸,面目平静,伤口未凝。地上的血迹已覆,只树干上的红痕还未淡。
从尸体的衣着来看,似乎是归属于两个阵营,其中有墨城的黑龙袍,还有另外一种颇为刺目的水蓝,上绣一匹溢彩麒麟。
喻红林心中一惊:“怎么清流的人也到了,是铁公子引来的?”
“鬼面小丑,画符贴脸,竟也敢到处招摇撞骗,真是让人好生笑掉大牙。”
喻红林还未走近,便听一人满嘴戏谑地叫道。这人生得五大三粗,说话也大大咧咧,一张漏风嘴,朝天鼻,但站在陆老六对面,到也显得可观。
“河子旭,你们清流竟也要来趟这浑水么。”说话的正是那掳走雪化寒的黑袍人。
他脸上一变,充满恶意地道:“处处和我门作对,是嫌日子过的太太平了吗?”
“公孙盟主早料到尔等狼子野心,故特命我等日夜戒备,悄悄你们究竟有何图谋。”被叫做河子旭的骑士勒住缰绳,冷笑三声,“陆老六,今日你来得倒好快。”
又对雪落伤拱手道:“雪侠,恕清流门人来晚了!公孙至尊有令,请雪侠到回风小楼一晤。”
三年前北境清流,盟中势力更迭,盟主从载千道换了公孙氏,统辖九州七岛之地,不复当年煊赫。
云江以北,也唯有墨城有胆子与其抗衡。
此刻双方剑拔弩张,气氛分外紧张,清流与墨城两派对垒,雪落伤似乎是有意淡出,并不回应清流的邀请。他放眼看去,却不见雪化寒的身影。心中担忧,不觉与清流的人站在了同一边。
“陆老六,你究竟把化寒藏到哪里去了?”雪落伤压住怒火。
“识相的,赶紧将人交出来!雪侠是聊云的贵客,自然也是我清流的上宾!。”河子旭咄咄逼人地道。
“真是笑话,雪侠只是你清流能请,我墨城便不能请了吗?”陆老六冷笑道,“眼下雪化寒无缘入魔,我家门主担忧他急火攻心,伤了根基,是以请门中数位高手一同为他疗伤。”
“墨城什么时候也这般好心了?”河子旭一脸怀疑地道,“就怕有人说一套做一套!”
“就算是惺惺作态,也胜过你们这帮伪君子十倍!”陆老六冷笑道,“雪侠,我墨城盟可是诚心相交,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同去,亲眼瞧瞧。”
“雪侠切莫上了这贼子的当!墨城盟素来无法无天,肆意妄为,江北百姓饱受其苦。你若是同他们走了,日后必定后悔!”河子旭连声阻止道。
“我只想确保化寒无碍。”雪落伤沉声道,“你们两派的事,我没有兴趣。”
“若雪落伤同去,化寒自然无事。”
“不可啊!雪侠,你切莫再中了他的诡计!”河子旭急道。
“若我今日不去,日后恐怕会更加后悔。”雪落伤打定主意,便不容更改,“陆兄前头带路吧。”言语之中忍不住又是一阵低喘,喻红林心中一惊,如此快速奔袭,雪落伤的内伤似乎是加剧了!
“好一个陆老六,你们墨城盟如此处心积虑,不就为了那**雁三式!”河子旭怒声道,“你以为能瞒得过别人,能瞒得过我浪里龙王吗!”
“是有如何,不是又如何?你们难道不也是为了这三招的剑诀?”陆老六猖狂地大笑。
喻红林释然道:“原来这墨城盟是为了此物,无怪要如此大费周折。江湖传言雪侠正是借着这**雁三式,才修到了眼下的境界。这三式源自**雁正统,威力也可想而知。这活剑诀到了聊云,难保这清流门就没有觊觎之心。”
“这三招剑诀若落入这墨城魔人之手,可是后患无穷啊!”河子旭惊泣道,“雪侠,可得为天下苍生着想!”
雪落伤微一沉吟,似有回心转意之兆,河子旭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以为有效。不料雪落叹了口气道:“若无化寒,我于这天下苍生何用,天下苍生又与我何干?”
“妙哉妙哉。”陆老六怪笑三声,“时辰已到,河子旭,下回再陪你们玩玩。”
“难道今天能容你全身而退?未免也太小看我清流门人!”河子旭大怒。
山后天边忽传来一阵整齐肃然的响亮军号之声,乍听似远在九霄,声灭却更在进退之间。这一道号声方一传来,场中无论清流墨城,两方人马,潜藏在暗处的喻红林皆是神色大变。
惊喜,诧异,紧张,惊怒等数种情绪仿佛丝带的两面,被风吹的胡乱张扬。
这军号来如疾风,去若春雷,无声无息,悄悄然,脉脉乎,却偏偏在这关头到来。
那发出之地似乎就是那片大雪湖,已经被染红了大片的大雪湖。
这是聊云城备军的军号之音,号音之中雷声撼动,旌旗招摇,马儿的蹄子高高举起,鞘中的剑擦得如初放晴的雪一样透亮。
号声一响,预示着捍卫聊云的九千城备军离此地已在咫尺之间。
喻红林对这号声再熟悉不过,忖道:“估摸着方才流血,到现在已过大半个时辰,这往日神速的城备军,眼下卫老帅不知也来了没有?今日雪湖一战,不再寻常,必当震动整个聊云。”
河子旭大为失算,懊丧无已,方才的傲姿全然不见,只扔下一句:“好你个陆老六,今日的事我跟你没完!”就带着自己的人失意而去。
陆老六大笑道:“没完也是种完,河子旭,今天的事情今天可就算了结了。过了今天,我老陆可打死也不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