阔步走下天梯,公孙至尊看见一人,叫道:“萧令使,艾族长近来可好啊?”
群雄顺着他的目光一看,只见那人生得高目阔腮,鹰脸猿背,身后跟着数个紫衣鱼袍随从,乃是逸城部落的使者,不由得有些吃惊。
喻红林心道:“这逸城处于云江下游,乘船至周流山有月半的路程。没想到他们也来了。”
萧竹柯拱手道:“劳公孙盟主挂念,我族长身子康健,城中诸事太平。”
公孙至尊笑道:“竹柯兄此话当真?我怎么听说墨城的爪牙已经渗入了贵部落之中,艾族长亦被擒住,他老人家身死不屈。这逸城部落已经换人啦!”
萧竹柯脸上一寒,稳声道:“公孙盟主这开的是什么玩笑。”
“给我拿下这个叛臣贼子!”
公孙至尊面如止水,萧竹柯不待他说完,已经率先发难,他长袖之下一道寒光闪过,竟是一把短匕,直朝公孙至尊面门刺去。
“简直不自量力,是道里寒派你来得吗?”
公孙至尊冷喝一声,萧竹柯这一刀去势极快,几乎幻影,不料竟被一把便抓在手中。鲜血从公孙至尊手掌中顺着刀尖滴了下来。萧竹柯大吃一惊,还未反应过来,胸口已中了一拳,被震翻在地。
此番变故陡生,只在瞬息之间,颜皇脚下突然见血,群豪不由得皆是变色。公孙至尊之后数个青衣的清流弟子早有准备,萧竹柯的那几个侍卫还未拔剑便已被刺死。
公孙至尊丝毫不顾仍在流血的手掌,转身道:“诸位,何不想想,艾族长宁为玉碎,而下一个逸城又会是谁?”
周流山主这时也走到他的身旁,大声道:“周流山与清流唇亡齿寒,若是我辈仍是这般踟蹰,互不信任,相与为敌,墨城届时大举攻来,还有谁能抵抗?。”
群豪中有人叫道:“丘山主有什么主意?”
群豪一看,说话这人面目严肃,线条分明,头发花白,大约已过花甲,不少人认得这张老面孔。
楚荆低声对喻红林道:“此人乃是陆沉派的掌门罗友凡,剑术尚可。”
喻红林道:“陆沉派在雁云正道的大小剑派中,分量颇为不轻,可排进前三。”
周流山主昂首道:“罗掌门,当今之计,依丘所见,唯有同舟共济,抛开成见,共御外敌!”
群豪听了,纷纷大叫道:“丘山主说的极是!值此危难之际,咱们大伙可不能再起内讧,该一致合力对外才是!”
周流山主大声道:“江湖风潮将起,我辈不可混混。我与公孙盟主促膝半夜,以为若要共同对敌,总该有一个中心,有一个发声,也好调度人力,帷幄运筹,共商对敌之策,还雁云一片清宁。”
群豪点头道:“丘山主所言极是,若是联盟总该有个名号。”
公孙至尊道:“雁云地处四海,志士才人,天涯比邻。我辈的使命,不但是克制墨城,扬善除恶,更自是四海驱浊!要完成此大业,须得九州同济,放下偏见,正道齐心不可。若有志参加的,我公孙至尊与清流皆是极力欢迎!”
“四海驱浊盟!”
清流弟子带头叫道,群豪心潮澎湃也跟着大喊起来,声音响彻山林。
罗友凡又道:“既然要组建联盟,总该有人发号施令。这盟主一职该由谁来担任呢?”
群豪之中顿时有几人应道:“自然是公孙盟主了!”
公孙至尊脸上一动,正要推辞,怎料便在此时,突听石坪大道外传来一人大笑之声:
“公孙氏何德何能,也敢挑此大任!你们这几个喽罗,到底是收了他多少好处,才会这般死心塌地为他唱大喏!”
这笑声极显**,言语不羁,群豪急忙回身看去,只见三人结伴迤逦而来。
群豪尚不知来人身份,公孙至尊脸上一沉,已叫道:“道里寒道教主,别来无恙。”
话音方落,便如平地投下一道滚雷!
此人竟就是那墨城教主,今日乃是颜皇诞辰,这墨城门徒竟敢不请自来,群雄之中立时怨声沸腾。
罗友凡叫道:“道里寒,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,也是你能来得的吗!”
道里寒听罢大笑道:“罗掌门暂且勿怪,道某只是路过此间,听闻今日云神祭祀,心中仰慕之情难绝,这才下船登岸。”
群豪心道:“若非早有预谋,怎么会这么巧路过?”
周流山主脸上一僵:“若是云神子民,我周流山自是来者不拒。但若是道教主另有企图,那就休怪丘不讲道义了。无论是谁若在周流山,颜皇基下妄动兵剑,那便是不倒周流的敌人!”
群豪听了,心中一紧,丘山主既有言在先,也不好肆意发难,只得按下火气。
花辞镜娇笑道:“丘山主多虑了,我们真的是真心诚意来朝拜云神,别无他念。”
道里寒携起爱妻素手,如入自家庭院,神色悠闲地向前走去,两旁群豪或畏或恶纷纷避开,让出一条道来。
跟在这墨城教主夫妇身后,乃是个白面书生,墨画青袍,泼毫巨笔,衣衫清爽,五指如玉,一双黑白分明的亮眸,澄澈无比。手中捧着一卷牛皮古书,走过之处,满满一股书香。
群豪见他神情怡然,不卑不亢,丝毫不惧这千万双愤慨地目光,不由得暗道:“此人难道也是墨城门徒?瞧他与道里寒夫妇的关系,在门中的职位必定不低,怎么从没听说过?”
喻红林低声道:“这人风清气正,倒是个人物,怎么会和这些邪魔外道为伍。”
楚荆听完难得一笑:“此人当真不简单。”
喻红林道:“怎么,此人也是鞘归人的朋友?”
楚荆不置可否。
墨城三人走到天梯之下,道里寒抬头一看,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颜皇神像一般,指着对花辞镜道:“夫人,你瞧瞧,这尊神像当真稀奇。”
花辞镜亦是十分惊讶:“这东西是什么做的?会动吗。”
那白面书生似是见怪不怪,澹然站在身后,徐徐翻开了手中那本古书,竟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读了起来。
公孙至尊身后,一人跃然而出,正是河子旭:“大胆妇人,此乃颜皇神像,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东西!”
花辞镜被吓得花容失色:“颜皇,夫君,这狗东西欺负我。”
道里寒笑道:“无妨,夫君为你讨回公道。”
他说完之后恭然地对着群豪道:“请问诸位英雄,方才是谁欺负了我家夫人?”
“没人知道?”道里寒见无人理会,又重复了一遍,“那道某可就太苦恼了。”
河子旭怒不可遏,叫道:“河某实言相告,哪谈得上侮辱!当真天下英雄的面,你还敢动手不成!”
道里寒叫一声“好”,忽而身子一动,边叫道:“算你还有些担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