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住羊恭嘴巴的,自然是智子了。
羊恭转头看了一眼,只见智子摇头,向着土丘之上一指,示意不可吱声。瞎了眼珠的人也看得明白,眼前的慕容寒正在吸妖霾石兽的煞气。半空中黑烟白气弥漫,看似杂乱无章,却有条不紊,每一道烟气的尽头处,都黏着一头面目狰狞的妖兽,一缕缕的血丝正随着烟气游走,最后导入慕容寒的门顶。
起初,本是怒目圆眼、皮囊鼓胀的妖兽,被慕容寒这黑烟白气一番淬吸后,立马变得干瘪,轰的一声巨响,向四周散去。
羊恭见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,据毛皮为己有的兴致立马萧索。便在此时,事有凑巧,一件血淋淋的皮囊,恰好劈头盖面的打向羊恭。羊恭见慕容寒手段如此残忍,早已冒火三丈,此时被皮囊一打,立马跳了出来,破口大骂道:“好你个俏娘,空有一副俏皮囊,却是蛇蝎心肠。”
智子不敢阻拦眼前这位准掌教,只得任由其便,生怕慕容寒陡然发难,意念集中在灵智慧剑之上,凝神戒备。
慕容寒突见两人现身,先是心中一惊,右脸微侧。如此紧要关头受外界干扰,立马牵动内息,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但未知来敌底细,强行忍住,鲜血便从嘴角渗了出来。
羊恭说道:“俏娘儿,这些妖兽祸害人间,你不但吸妖兽的煞气,还吃其肉、饮其血,替世人消灾解难,省去了斩魔除妖正道中人的不少功夫,也算是积了阴德。咱们儒门可要代天下苍生感激你。不过我倒想问问你,这些污秽邪恶之物口感如何?是不是入口爽滑、香脆甘甜、口齿留香、回味无穷?”
智子说道:“恭子,她修炼的是阴阳大法。如此残暴的人,何来功德?”自两人相会以来,这是智子少有的厉言疾色。
慕容寒一番运功后,才开口道:“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自来投。你是儒门的智子,果真有几分见识。听说黑白阴阳两冥王为了修炼这大法,曾四处搜捕玄道中人的童男童女;又妄图压榨影州妖兽两王的灵力,为己所用。如今你们两都是修仙的儒门小子,正好落入我手中,天赐良缘,最是适合不过。”言下之意,是要以智恭两人练功。
智子道:“这阴阳大法本,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修仙法门,并非邪术。黑白阴阳王此举也只是道听旁说,未必见得是真的。”
慕容寒道:“他们若是真想灭了影州妖兽两界,干脆一刀将他们杀了即可,为何大费周章的拘禁?”羊恭突然喊道:“不对!你说得大大的不对!”慕容寒仍是侧着脸,瞪着羊恭,不耐烦的说道:“你这臭小子不学无术,妄加评论,如何不对了?”
羊恭说道:“黑白阴阳王囚禁的是两王,用刀取他们的性命,至少也得两刀。你说一刀将他们杀了,岂不是言过其实,张大其辞?”
慕容寒本以为羊恭有何高见,却没想到羊恭竟是抓住了说话中的小毛病,一时也无法辩驳,不耐烦的说道:“两冥王是两人,一人杀一个,岂不都是一刀?”羊恭道:“也不对!黑白阴阳王是两人,妖王和兽王也是两……是一妖一兽,就算他们分别杀了这两妖兽,也算是两刀。”慕容寒气炸当场,怒道:“他们用的是同一口刀,岂不是一刀?”
羊恭最善钻牛角尖,当年胡一刀吹擂自己的青龙刀法时,曾扬言一口气挑了“北墨南玄”,而羊恭却说一个在北,一个在南,要挑了这两门,至少也得两口气。胡一刀因神志不清,反而大赞羊恭机灵,思虑周全。
羊恭见慕容寒一直侧着脸,好奇心大起,一面说,一面缓缓的移步过去,欲窥探一个究竟,却听得慕容寒道:“小子,滚回去!”羊恭吐吐舌头,说道:“滚就滚,满脸涂得僵尸似的,有什么好看?”
慕容寒道:“小子,你若是再罗里罗嗦,立马让你们见识一下,一刀取两条性命的神技!”话未落音,一道黑烟箭般飞向羊恭。智子惊呼,强行挣脱浓烟的束缚。然而,慕容寒竟是声东击西,明言取羊恭的性命,黑烟却转向智子。
智子被攻得措手不及,连退三步后,急难中奋起灵智长剑。不料,那道黑烟仍是击向羊恭,灵力一催,将羊恭卷了过来。
当年慕容寒偷出桃源,计杀施于人等众,谋定后动,就连儒子也自叹不如。这时她对付智子,心想:“你是儒门中人的智子,想必智计百出,就和你玩一玩。”一试之下,竟尔骗过智子。
慕容寒一招得手,说道:“羊剑容,我慕容寒与你不共戴天。先收拾你的孽种,再收拾你!小子,你这就受死吧!小子,好奇心往往会杀人的,你不是想看清楚我的另一面吗?这就给你机会。”
羊恭身在半空之中,被黑烟白气交织成而成的吸灵大网裹得死去活来,被慕容寒猛然一吸,一口气竟是喘不过来。
智子大急,苦于身陷浓烟之中,无法抽身相助,叫道:“慕容寒,儒门十四子,兄弟相称,情同骨肉。温良二子是你所生,亦身居其中,你杀儒门诸子中人,与杀自己的亲生骨肉何异?”
慕容寒道:“温良二子才是儒门掌教的骨肉。这小子不胡不汉,是羊剑容那臭不要脸惹下的孽种,如何是儒门中人了?他不是儒门中人,有何资格得传灵力最强的恭子慧剑?这臭小子一日不除,温良二子永无出头之日。”说完,又是一道黑烟迸出,钻入羊恭的鼻孔。
智子只道慕容寒口中所指的“儒门掌教”是治子,因为治子当年被选定为儒门掌教,后因图谋儒子才闹得身败名裂。其实,她口中所指的“儒门掌教”是儒子。只是温良二子乃儒子所生,不为儒门中人所知罢了。
此时,智子奋尽全力,也攻不破慕容寒布下的黑烟白气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羊恭惨遭毒手。
突然,慕容寒“咦!”的一声叫道:“臭小子,你到底是人是妖?”双手不住的在羊恭身上点来摸去。羊恭禁不住瘙痒,说道:“慕容寒,你这是给我抓痒……嘿嘿……”
智子说道:“慕容寒,你走火入魔啦!他是恭子,是儒门掌教。”
慕容寒仍是双手不住的摸索,道:“你叫我慕容寒?温良二子既然与你情同兄弟,你这般没上没下的称呼,尊卑不分,没半点规矩……”突然兴奋的叫道:“我本来想让你死得痛快一点,却没想到你身上真的有两大灵,吸了你的血,阴阳镜玄术,指日可待,天助我也!哈哈……”左烟右气,黑白相交,如同两条粗大的水蛭游向恭子两耳。
顿时,恭子吓得尿了裤子。
智子惊慌不已,罔顾自身凶险,奋进平生修为,驱动灵智慧剑向慕容寒劈去。
慕容寒又迸出两股黑烟白气,挡住灵智慧剑,说道:“小子,你与温良二子有同门之谊、兄弟之亲,我本想饶你不死。但你不知死活,不识好歹,就不要怪我连你也一同吸了!”黑烟白气游走,将智子牢牢缠住。
羊恭见智子落入慕容寒的魔爪,最后一丝的活命机会也被粉碎,自我安慰的说道:“莫慌!莫慌!按照江湖惯例,但凡举足轻重的人物遭难,千钧一发之际,总是有人出手相救的。我是儒门的未来掌教恭子,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帝尊,这么快夭折了,后面的故事教后世来人怎么讲啊!”想到这里,心中一片美滋滋的,竟尔笑了出来。
胡一刀为了吸引羊恭加入忠义门,给他讲了不少江湖往事,不厌其烦。每一段往事之中,但凡第一号人物无论遇上何等凶险之事,最终都能化险为夷,有惊无险。
慕容寒道:“臭小子,死到临头了,又是尿裤子,又是傻笑。羊剑容有你这种脓包的儿子,也算是老天对她的报应。”正自得意,果真如羊恭所料,半空中突然飞出六道青影,未待慕容寒反应过来,智恭二人已从黑烟白气中掉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