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恭因不容杀猪刀就此离去,纵身一跃,牢牢拿住杀猪刀柄,得意的叫道:“我看你还是稳稳当当的为好。”得意之下,见四周景象不住倒退,待得回过神来,整个人早已被杀猪刀带离地面。
杀猪刀瞬间着了魔一般,不住的膨胀,尽管它神威尽显,但要将羊恭摔下,又是不能。
羊恭曾被智子带同御剑而飞,然而智子玄术已有相当造诣,操控自如,与之同行,自有一股凌驾万物之感。此时,羊恭一时舍不得杀猪刀,被带上半空,且学艺不精,一时之间竟是无计可施,唯有束手待毙,失声喊道:“修仙修仙!修什么狗屁不通的仙!心比天高,命比纸薄。江湖上无知之辈,动不动就自以为能毁天灭地,此时老天若是让小羊儿逃过此难,我小羊儿日后打死也不修仙。”
羊恭正在惊惶之中,体内的力道源源不绝而出,丝毫未觉。他控制不了杀猪刀,杀猪刀也摆脱不了他。
如此在半空中折腾了一天,羊恭被杀猪刀带得四处狂飞乱撞,竟尔飞向刘渊的军营。
此时,杀猪刀既受匈奴数百骑合力牵扯,又被羊恭一番挣扎的力道所逼,逐渐抵受不住,片刻后回复了原状。羊恭突觉身子一轻,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下来,眼见非要摔得粉身碎骨不可,命陨当场,一人说道:“意聚浮络行奇灵,漫天飘飞轻如雪。”
茫然无绪之际,羊恭陡然听得这两句御剑口诀,也不理会是否管用,依法而为,突觉身子轻了不少。他随胡一刀学艺多年,虽然只是勉强的学会了一套权作入门的杀猪刀法,但于脉络穴道、行功运气的法门知之甚详。此时陡然听得月华出言相助,当即依法而为,奇效立显。
他意念一起,立马觉体内奇经八脉之中真气流转自如,竟是以往从所未达之境。可是,他哪里想到,这正是月华与焚姑为了全其性命,暗中运力相助的缘故?
刘曜眼见羊恭从半空中急坠而落,心有余而力不足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羊恭化为一团肉泥;没想到羊恭竟是安然无恙的着陆,有惊无险,当即打马过去,一把抱住羊恭,又是惊奇,又是欢喜。
羊恭收起杀猪刀,喊道:“谢谢华姐姐!”眼见刘曜如此挂念自己的安危,心中亦是激动不已。
刘渊与石勒见其父子情深,亦是为之一喜。
羊恭饿了多时,见大帐内外摆满酒肉,便老大不客气的饱餐一顿。席间,刘曜将与石勒结为义兄弟之事与羊恭说了,并且说道:“恭子,日后他就是你的伯父。”
石勒初见羊恭的模样,心觉惊奇,两眼不曾游离;见了杀猪刀上“恭子”二子,又早已心有所动;直到此时才惊异的问道:“你叫恭子?”
当年羊剑容为了逃避吴疱等人的毒手,谎称已有身孕。而儒子确认为男孩后,机缘巧合之下,将儒门灵力最强的恭子慧剑赐给羊剑容。羊剑容怀了恭子足足十八个月,待产时,只有石勒在旁,无奈之下喊道:“接生,恭子。”
石勒当年不知前因后果,误将“恭子”当做“公子”,并且欢喜的说道:“果然是位公子。果然是位公子。”自离别羊剑容后,对桃源儒门大乱之事偶有所闻,也知道羊剑容与桃源儒门的一番瓜葛,此时又见杀猪刀上极为熟眼的“恭子”二字,前后一加对照,也就知道当年羊剑容所讲的“公子”实乃“恭子”。
他本来识字无多,但当年羊剑容曾以此剑相刺,因此对“恭子”二字记忆尤为深刻,此时再次看到,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。
羊恭看了大胡子石勒一眼,见他络腮胡浓密,问道:“爹爹,这人是谁?满脸的大胡子。”刘曜一扯羊恭,说道:“恭子,不得对我义兄无礼!”石勒不怒反喜,哈哈笑道:“大胡子,我就是大胡子。”
石勒本是羯人,无名无姓,后随风万里去见汲桑。汲桑见石勒的祖先曾经是中亚的石国人,便给他取石为姓,以勒为名。但在他尚未有正式名字时,常被人称作“大胡子”。
羊恭说道:“你当真是大胡子?”石勒因被拐卖为奴,与母亲和石虎失联,见昔日亲自接生的恭子长大成人,自有说不出的欢喜,说道:“不错!我就是大胡子。你是恭子,你娘是羊剑容。”
羊恭“咦!”的一声叫道:“你当真是大胡子,大胡子不是好人。”当即抡起杀猪刀,向石勒劈去。
羊剑容今生如此遭遇,推究根源,全因石勒,因此对他非常痛恨。她将恭子慧剑交给羊恭后曾嘱咐他,日后若是遇见自称大胡子之人,不问情由,一杀了之。
石勒略觉不妥,也不以为异,因为昔日羊剑容亦是如此对待自己。待羊恭的杀猪刀劈来,斜地里伸手拿住,问道:“恭子?谁跟你说的,大胡子不是好人?”
羊恭杀猪刀被捏住,跺着脚喊道:“我娘说的。我娘是这么说,我娘的师父也是这么说。”
刘曜见石勒对羊恭情状,心道:“此人就是恭子生父?”心中不悦,却强装欢颜,对石勒道:“好兄弟,来,我给你引荐其他兄弟。”拉着石勒出去。
此时有人来报,发现司马王公琅琊王的下落。石勒饱受欺凌,对司马家王公贵族尤其痛恨,立马请命,追杀司马余孽而去。
刘雄道:“曜儿,请你带人马相助辅汉将军。”
石勒立马谢了,突然发觉不妥,心想:“我非匈奴族中人,人家始终提防于我,怕我独吞了司马家的传国玉玺。我若是真有此心,又何必率部来投?”当下不动声色。
刘曜欣然领命,与石勒同去。
羊恭见刘曜与石勒甚是亲热,情逾兄弟,此时按辔徐行,心中羡慕不已,说道:“爹爹见到了自己的兄弟,我也要去找我的兄弟。”因记挂智子,向刘渊讨了一匹马,乘着夜色,向着原来冈顶上绝尘而去。
直到天色微明,才赶到冈上,四下寻找智子所在,又哪里寻得着?羊恭自责的叹道:“都怪我,若不是我打了智子兄一掌,他遭人暗算之时自可躲避。”
此时一个声音冷笑道:“昔日你为了与兽王恣睢结义而罔顾夫妻情义,今日为了结义兄弟智子,亦是这般亡命。”正是月华。
羊恭惊喊道:“华姐姐,是你吗?你到底在哪里?”但良久不见回音,心道:“看来我真是的着魔啦!耳边老是响起她的声音。智兄也是修仙求道之人,说不定能解开这疑团。”又寻智子而去。
寻了一天,仍是不知所踪,当即返回旃帐,非但见不着母亲羊剑容,就连阿风亦是不见踪影。次日备足干粮后再寻,但外出连寻三日,仍是不见他们的踪影。
这一晚回到旃帐中,刚要踏进旃帐,一人从中闪出,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智子。
两人打了个照面,眼神中无不惊异无比。
智子问道:“恭子,你为何会在此处?”羊恭说道:“这本就是我的家啊!”智子心道:“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,想不到此处竟是你的家。”
羊恭忽地闻得一阵浓烈的药味,问道:“你背脊上中了一剑,伤得不要紧吧?”智子两眼发光,问道“你如何得知我中剑受伤?”羊恭便将当日所见的情景说了。
智子说道:“原来如此。不过这是我的一位朋友身受重伤,在此调理。”羊恭问道:“这里有病人?咱们儒门中有一位神医,号称宋扁鹊,何不请他前来?”智子说道:“宋叔叔在此……给病人调理。”
羊恭也不详问,迫不及待的,又觉难为情的说道:“智兄,我认了一个义父啦!按照江湖惯例,但凡侠士都须认一个义父什么的,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流俗?”
智子说道:“不俗!不俗!我也认了一个义父!”
羊恭本觉得难为情,听得智子说不俗,当即心花怒放,对智子后面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,而是喜上眉梢的说道:“这是拼爹的年头,有个义父做靠山,其实也挺不错的。你我同属儒门,又是结义的兄弟,因此我的义父就是你的义父,你的义父也就是我的义父……你说你也认了一个义父?你的义父是谁?”忘形之下,连说了一大串才想起智子先前所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