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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三回 刘元帅叔侄相认 赵学梅一见钟情(2 / 2)

刘尚一听,正要答话,不想赵学梅突然从门外冲了进来,气冲冲道:“爹!女儿的事,不用你管,我想嫁给谁,是我自己的事,今天这事,不说破还好,既然说破了,我也不要这脸了,我今天就是看上这伍林了,我就是要嫁给他!他到哪里,我跟他去哪里,哪怕是赴汤蹈火,刀山火海,我也情愿!他就是有个三长两短,那也是女儿的命,爹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女儿罢了!”

赵成松没想这学梅竟在外偷听,一听这话,顿时气冲斗牛,跳起来道:“你快给我住嘴!大哥今天初来,你就闹成这样,还像个体统么!婚姻大事,哪由你这么任性!还不快给我滚出去!”赵学梅就泥塑一般站着,嘤嘤地哭。就见二婶闻讯赶来,要拉学梅出去,哪拉得动。二婶埋怨道:“姑娘都这么大了,既然好不容易看上了人,我看这小伙子也不错,有模有样的,配我学梅,也不辱没了你祖宗,她自己情愿跟他,今后他们的日子,也是生死由命。你说不行就不行,这也由不得你。”赵成松一听,更是来气,喘着粗气道:“你还有脸来说,都是你惯的!”刘尚只得劝学梅道:“贤妹且回去休息,这个事,待我慢慢商量,必不负了贤妹一片心意就是。”左劝右劝,总算把学梅娘俩劝走了。

这成松见娘俩走了,叹息道:“你莫要见怪,也是你叔从少娇惯了她,养成这个性子,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刘尚笑了笑道:“自古以来,都是女大不由娘,女大不中留,留来留去结冤仇,此话一丝不假。刚才婶子也说得对,她自己愿意跟他,今后他们的日子,也是生死由命,我们何苦替她操这份心!”成松一听,也只是叹息,沉默不语。二人话不投机,聊了一些家常,便安排就寝。

刘尚来伍林房间,见伍林还不曾睡,便进来坐了,道:“你跟我说句实话,你觉得学梅小妹怎么样?”伍林见问,忙道:“贤妹不仅丰姿迷人,身貌俱佳,且胆识过人,着实令人钦羡。”刘尚道:“才听二婶意思,贤妹对你有意,想促我成就这好事,你意下如何?”伍林一听,愣了片刻,笑了笑道:“大哥,你不是在拿小弟取笑吧,贤妹乃富家千金,怎会屈身于小弟?”刘尚道:“婚姻大事, 岂敢拿来取笑。现在是贤妹有意,婶子也答应了,只是我二叔还是有顾虑,我还要好好说服他才行。此事,由我来把持,包你娶了这个妹子。”伍林一听,忙扑嗵一声在刘尚面前跪了下来,双手如鸡啄米似的拜道:“大哥若能玉成此事,小弟终身难报!”刘尚笑了笑道:“你也先莫拜我,待此事成了,再好好谢我罢。”伍林听了,惊喜不已。刘尚见夜已深,便要告辞,伍林欢欢喜喜,送了刘尚出门。

次日一早,刘尚、伍林便要告辞,赵成松率全家相送,却独不见学梅。众人依依不舍,二婶更是眼泪汪汪,道:“你这一去,不知何时相见?万事都小心些,保命要紧。”赵成松也道:“贤侄家眷,我已吩咐人去衡州打听,家里有什么事,总会相互照应,不必牵挂,只是你千万一切小心为要。”刘尚也不禁伤感,一一嘱咐叔婶保重身体,不要过劳操心等。本想问问学梅的婚事,见二位叔婶也没有再提起,也就不便过问,心中怏怏,拱手道别。

二人骑马前行,过了几个巷子,却见一身背包裹的女子站在路旁,正向这边探望,刘尚近前一看,却是学梅!不禁大惊,道:“贤妹怎么在这里?”只见学梅道:“我一早就在这里等你,要跟伍大哥走的。”伍林一听,不明就理,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,就听刘尚道:“你莫非是瞒了叔婶,偷偷来了不成?”学梅道:“你是晓得的,我爹那死脑筋,是高低不会同意的,我既心已决,九头牛也休想拉回。不过哥且放心,我已将此事嘱咐了身边丫头,一旦他们发觉我不在,她会细细向他们讲明的。”刘尚叹息道:“贤妹之心,大哥已领,只是你如此私奔,叔婶怪罪下来,我等也受累。”学梅道:“我一人做事一人当,与你等何干!”又对伍林道:“除非你伍林嫌弃我,不想娶我!”伍林一听,不禁喜悲交加,喜者,像是从天下掉下一位仙女,来到他身边,悲者,是没有想到这女子为了跟他,情愿弃万贯家财不顾,置爹娘亲情而不舍,跟着他浪迹深山绿林,这一喜一悲,不觉使他伤心不已,早已泪水涟涟,哽咽道:“伍某何德何能,让贤妹如此厚爱!”刘尚道:“此地不是说话之处,既然贤妹心意已决,不若同贤妹先去见了军师,再作道理。”学梅、伍林一听,忙一同来见冯平,冯平见了学梅,听了刘尚说明了来意,且喜且忧,道:“这是大好事,我义军头领中又少了一个打光棍的人。只是先不要声张,恐我等一旦撤出,朝廷必将派兵来驻守,如晓得你二叔是义军头领的岳父岳母,不当场杀头,也是个通匪的死罪。此事我也作不了主,须禀报盟主定夺。”刘尚等只得待粮食发放完毕,一切办理妥当,便带了学梅,打马回营。

冯平、刘尚等回到义军营中,便向碧云交令,碧云得知又收得一位大将杨洪仲,自然欢喜不已,忙请来相见,鼓励一番。刘尚又将伍林同学梅之事禀报碧云,碧云一见学梅,对伍林道:“好你个伍林,艳福不少!你自己说说,怎么将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骗来的?”伍林一时难以启齿,学梅含羞道:“不怪伍将军,是小女子自己不顾羞耻,瞒了父母,私奔来的。”碧云一听,哈哈笑道:“就凭姑娘这胆识,我碧云也不能不玉成这件好事!”于是当即传令,令军师为媒,刘尚代替小姐娘家,选个良辰吉日,举办婚礼;令王六带几个贴心随从,带上厚礼,暗自去刘尚二叔家送聘礼,做劝服工作。冯平道:“盟主之意甚好,只是婚礼不宜大办,以免惊动衡宝的官军。再者,听刘尚说过,这姑娘之事,只是其父不依,主要是当心伍兄弟乃危兵凶战之职,才不敢答应。王兄弟要去,须如此如此,才可成事。”说毕,便向王六当面嘱咐一番。碧云大喜,道:“军师如此良苦用心,此事成矣。”即吩咐王六速去办理,王六领命而去,不提。

碧云便亲手携学梅带至自己府上,问道:“看妹子天姿国色,也是生在巨富之家,何故情愿跟着伍兄弟来此担惊受苦,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也不带?”学梅见问,只得道:“盟主有所不知,愚妹虽才疏学浅,然也看得些书,晓得些天下之事,可叹当朝昏庸,官吏贪横,以致匪恶横行,民不聊生,只恨小妹身为女子,文不能治国,武不能安邦,只有独自嗟叹而已。爹娘不知妹的心意,替妹择了多少人家,却都是些文弱书呆之生,浑身铜臭之徒,在小妹眼中,如粪土耳!昨见刘、伍将军,胸怀大志,英气凛然,正合妹意,盟主等将士们为国家民族大义,浴血疆场,视死如归,小妹受这等苦算得了什么,能跟随将军,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,即便是魂归疆场,也不枉此生。”碧云听了,深为叹服,道:“听妹这番话,也正合吾意。今能有幸相会,也是缘分,看你年纪,应小我多了,今后,你我就姐妹相称吧。”学梅一听,慌忙回道:“小女子一介民女,怎敢同大盟主称姐妹?”碧云笑道:“你是初来乍到,不知我的喜性,我山寨女眷虽不多,但认的姐妹多了,我的这些将士,也多是兄弟相称,平时不分上下,亲热不过的。你要是不嫌弃,就认了吧。”学梅听了,不禁动容,道:“大盟主乃千军万马之首领,却如此亲近下人,小女子实是敬佩!既如此,请受小妹一拜吧!”忙要跪下揖拜,碧云忙扶起道:“你我都是姐妹了,就不要这多礼节。”请学梅身边坐了,又叙了些闲话,道:“今晚,妹子就在我府中歇息,晚上,我把几个姐妹都请了来,为妹子接风洗尘。也让姐妹们一道欢欢喜喜闹一闹。”学梅听了,欢喜不已,碧云忙吩咐下去,请了姐妹们来府,安排酒宴,不提。

却说王六奉盟主及军师之命,当即备了些礼物,无非是金银玉器,山珍野味之类,派了四个精干随从,急忙往宝庆而来。幸宝庆城破后,附近官府上报到湖广行省,行省只得急令衡州帖木儿发兵夺取,帖木儿又得请求上锋增兵救援,这一来二去,待王六往宝庆府时,这救兵仍在途中,宝庆府一时无主,幸有赵半城等几家富商维持,倒还安静。王六不敢怠慢,一路疾行,到了半途,却遇见两个家人打扮的人,也急匆匆赶路,见了王六,却向他打听往铁顶寨的去处。王六一听,不禁心疑,便问道:“你是何人,去铁顶寨何事?”那人道:“实不相瞒,我二人乃宝庆府赵老爹家家人,只因数日前铁顶寨义军破城劫粮,一名叫伍林的头目趁势抢走了我家主人大小姐,主人现逼我等去铁顶寨,向寨主要人,我等只好硬着头皮去追讨。”王六一听,不禁暗自发笑,道:“这可是你家主人这样向你说的?”这家人道:“主人实是这样同小的们说的。”王六想了想,道:“我也实话同你说了吧,我就是从铁顶寨而来,是义军大盟主派我下山来向你家主人送聘礼的。既有幸相遇,也是机缘,你也不用到我寨去了,就一同回去你家罢。”这二人情知这一去山寨,必定凶多吉少,一听这话,欢喜不已,忙千恩万谢,领着王六等赶赴赵府而来。

却说这赵半城自送走刘尚和伍林后,直到中午饭时才得知学梅失踪,追问贴身丫头,才知大小姐已同伍将军私奔,赵半城一听,不禁气冲斗牛,当即要亲自带人去找刘尚,将这妮子带回家打她个半死,以泄心中之恨。老伴只得劝道:“你也不是不晓得这妮子心性,她若其心意已定,九头牛也拉不回,她既铁了心要跟那姓伍的走,你就是强拉了回来,你能留得住她么?你就是将她见天锁在家里,也锁不往她的心。何况,你这风风火火去闹着要人,这事要让外人晓得,你我丢了脸不说,一旦让官军得知,就是通匪的大罪,你我吃得起么?”这赵半城一听,也是句句是理,气恨了半晌,才道:“难道就让她这么去了不成?”老伴道:“这事,也只怪你,当面回绝,不给她留一丝余地,她才如此决绝。想现在已是生米煮成熟饭,不如由了他罢。”赵半城仍恨恨道:“即便如此,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姓伍的。”老伴道:“这好办,明日你派二个得力家人去铁顶寨,向他那头领叫什么盟主要人,看她怎么处置这事,她不是自称是什么义军么,她总得有个交代,我虽不是什么官宦人家,也总是个城里数得上的大户人家,不能白白让她的手下便便宜宜地占了我家千金。”赵半城一听,只得依婆娘的话去做。次日,便叫上二个家人,吩咐如此如此,令速去铁顶寨要人。

谁想当天下午,就见这二个家人领了王六等人回来。赵半城心里一惊,不知何故。就听王六笑嘻嘻拱手道:“回赵叔和二婶,我乃义军孙盟主和刘大元帅手下小将王六,今奉大盟主冯军师及大元帅之令,特来恭贺令尊赵大小姐同我兄弟伍林将军之新婚之禧,并特送来贺礼。”说罢,令随从向赵半城展示贺礼。赵半城不听则已,一听怒从心起,喝道:“胡说!哪个是你赵叔!明明是你那不要脸的伍林勾搭我家小姐,未经我允许,带其私奔,我今正在向你要人,何来新婚之禧!”王六拱手道:“二叔且息怒,容小的细细讲明。当初刘元帅和伍将军同叔婶道别后,快出城了,才发现大小姐早已在等候伍将军,刘将军同伍将军深怕二叔担忧,千劝万劝要带其回府,无奈小姐誓死不从,为怕引人注意,只得将其带回山寨禀报大盟主处置。到了山寨,大盟主便要派人送大小姐下山回府,不想大小姐以死相逼,除非在山寨成亲,否则就要挥剑自尽。盟主也是无奈之下,一面当面答应了她,一面暗自派我等速速下山,讨二叔及二婶的主意。谁知小姐知道我要下山,便逼盟主对我下令,必要以送聘礼为名,向叔婶通报她已在山寨成亲,让她爹娘断了这念头。因此,小的只好依了小姐之令来行事。”

这二婶听了,便以手举额,道:“谢天谢地,总算了却我这一心事。”赵半城却气得吹胡子直喘,道:“作孽!作孽!我赵成松前世做了什么亏心事,生下这么个孽种,把祖宗的脸面都丢尽了!”又对王六喝道:“你且把这些东西抬了回去!我也不要了这脸面,我亲自去你山寨,把这个孽种带回来,我就不信,她连爹的面子都不要了。”王六笑道:“二叔要亲自去,小的却巴不得哩。只是我担心这官军就要来了,二叔也是这城里有声望的大家,要是二叔这一去,让官军察觉二叔同我义军有往来,怕于二叔不利。因此盟主、军师和大元帅早替二叔想过了,只派我送聘礼来,不敢请二叔家人去山寨参加婚礼。”赵半城听了,也觉得是理,只是气得跺脚。一旁的学菊道:“爹!您消消气罢。女儿自己的心事,您哪里晓得,您就不想想姐这么大了,为何一个都瞧不上眼,偏一眼看中这舞刀弄枪的人?姐平生心爱的就是英雄,如今她偏有这缘,这伍英雄送上门来,姐能放过么?姐在那寨里,上有刘大哥在照顾,那伍将军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,还有什么不放心的?自古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姐有这福,拦也拦不住,姐要没这福,那也是天意。爹爹何苦操这个心!”众人左劝右劝,总算让赵半城消了些气,二婶便对王六道:“看你来半天了,快请进屋吧。”忙请进屋喝茶,王六推辞道:“我也不敢久待,若是官军进城了,出城不便,也不敢让人察觉,只请二叔收了这礼,也好让我早些上山交令,也让盟主、军师和大元帅及小姐放心。”二婶见说,只得令家人收了礼,又收拾了些小姐的随身物品,还要送些嫁妆,再派两个丫头去服侍小姐。王六道:“只要些随身物品就行了,其它的都不用,山寨什么也不缺,女眷也不少,不用操心。”二婶只得依了。王六又叮嘱二老道:“小姐在山寨,大元帅自会照顾周全,盟主也欢喜得不行,自然也会用心照料,叔婶不必挂念。只是这官军就要入城了,他们见粮仓已空,必不会放过二叔这些粮商,军师请二叔千万小心防备,不必计较钱财,一切以家眷平安为要,若是有危,速派人来山寨报信就是。”赵半城和二婶点头称是,二婶等也敢远送,分手之际,不禁含泪,王六也伤感不已,依依惜别。这正是:

自古美女爱英雄,不及学梅情意深,

万惯家财何所惜,盖世英雄胜万金。
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