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虎等回到营帐,便对刘金禅、陈佑仁道:“据此看来,我等要过水道,既无水军,又无船只,万分难行,必是条死路。只有通过这山道。而要过这山道,便要通过那山洞,如若硬攻,也只是前去送死,只有智取,看看想什么法子,神不知鬼不觉把守山洞这一千多元军收拾了?”刘金禅遥了遥头,道:“要说几十上百名元军,要悄悄收拾不难,这上千名元军,居守在洞中,我等不要说不晓得洞中情形,连接近那洞口都难,叫我等如何收拾?”陈佑仁想了想,道:“我看这山洞把守的元军,他们在洞内造饭,军中给养,也必然是通过从上游峡州方向的船运来,我等只要化装悄悄夺了这运送酒菜的船,在酒饭菜中下了蒙汗药,把这一千多名元军弄倒了,我大军不就可以过这山洞了?”陈虎、刘金禅一听,不禁大喜,道:“好计!好计!陈将军不愧是诸葛亮再世矣!”陈佑仁道:“既然两位将军赞同这主意,我便带领几位懂水性的将士,化装混入商船中过关,在峡州与这山洞之间的水路要道中潜伏下来,伺机夺取山洞给养的船只,在食物中下药,待洞中的元军中药昏倒了,我再在洞口放烟火为号,陈将军即率军迅速过山洞,直取峡州。”陈虎听了,连连点头,道:“就依此计而行,只是你等要多加小心,万不要被元军看出了破碇,我等只在此专等信号。”陈佑仁点了点头,道:“我等自会小心行事,请将军放心就是。”陈虎忙令随行军医备好蒙汗药,交与陈佑仁,陈佑仁点了几名懂水性的精干军官,换上百姓衣服,暗藏短刀,陈虎又再三叮嘱,与陈佑仁挥别。
这陈虎到了次日,便传令全体将士起营收寨,备好火把,列阵以待,专等洞口方向升起烟火,便率大军过洞。等了一天,不见有任何动静,不觉心急如焚。次日又等了一天,还是不见动静,直到天快黑了,才听到传令兵火急跑来道:“有了!有了!有烟火了!”陈虎一看,果然见远处有一股浓烟,直冲天际,不觉心花怒放,忙下令大军沿石崖小道向洞口方向急攀。
到了洞口,陈佑仁早举着火把,在洞门口迎接。陈虎一见,欣喜不已,道:“两天不见动静,我等还以为你等行动失败,都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了。”陈佑仁道:“江口盘查甚严,我等化装成水手,才蒙混过关,到了峡州城外,潜在一江湾处,专等运送给养的船出城,却等了整整一天,哪有船只,一打听,原来那洞口的官军是自己造饭,城里要隔两到三天才送一次给养。我等只得死等,好在到了次日中午,才有给养船出城,我等忙潜水截了这船,船上有二十多个护送元军,被我等杀了,换上元军军服,只留一个活口,逼其与洞口的官军联络,我等才把下了药的食物送到守洞的官军手中,驾船在江中盯哨守候,到了晚上,才得知官军已中了药,连那哨兵都倒了,我等才慌忙到了洞中,只见倒了一片。”陈虎笑问道:“你把药下在哪里?”陈佑仁道:“正好这船上有几大筐牛肉,却是炖过的熟食,我便下在牛肉上,又担心有官军不吃牛肉,又下了不少到食盐中。”陈虎笑道:“幸好有牛肉,要是全下在食盐中可就糟了。”陈佑仁忙问何故,陈虎道:“蒙军食牛肉,只用大块炖熟烂后,不再下锅,上桌直接食用,各人用刀切了,沾了佐料便吃,然这食盐要是来煮素食,是要下锅的,我闻这蒙汗药,经高温和水一煮,就不灵了。”陈佑仁暗自吃了一惊,道:“幸老天保佑,这官军没有吃斋的。”
二人说笑过了,不敢担搁,疾忙过洞,到了洞中,却见一处方圆数丈的大空地,摆有百十多张饭桌,饭桌上的残羹剩饭还没有来得及打扫。陈虎怕元军醒来,便令兵士将一千多个已昏死般过去的元军一个个抬一处,捆在一堆,派了百十人看守,率大军迅速穿过山洞,直奔峡州城下,此时天色已黑,陈虎便令在城外荫蔽处安营扎寨,待摸清各城门动静后,在拂晓前发动突袭。
却说这铁木利哪里晓得这汉军要来打峡州,更是做梦都想不到汉大军会突破水道天堑,来到峡州城下。当夜与两个名妓通宵饮酒作乐,直到五更,才上床睡觉。天还未亮,就听见城外一声炮响,紧接着呼喝喊杀声一片,铁木利刚被惊醒,就见卫兵跌跌撞撞进来报道:“将军不好了,有汉军打到城下了!”铁木利一听,哪里肯信,喝道:“胡说!汉军难道从天上飞来不成!”卫兵道:“将军不信,上城楼看看就是了。”铁木利惊疑不定,忙着衣披挂,匆忙来到城楼,却见汉军黑压压一大片,足有万余之众,正在攻击城门。原来铁木利仗着有水道天堑,汉军难以突破,便疏于城门加固和防守,加上兵马松懈,眼看汉军攻击凶猛,城门守军不敌,只气得毛发直竖,忙命刘书诚召集全城官军上城楼拚死抵抗,自己仗着功夫无敌,同郭援点三千兵马出城迎敌。
这陈虎正率大军攻打城门,却听见一声炮响,城门大开,铁木利率数千兵马,杀气腾腾冲出城来,攻城门的汉军猝不及防,只得后退数十丈远列阵。陈虎一看,只见这元军头领:
头戴雁羽黄金盔,身着银网乌战袍,肩披犀皮软披风,腰系玉环羊皮扣,身挂金丝虎头弓,悬系铁头羽毛箭,手提无敌狼牙棒,座骑乌龙千里驹。一脸横肉呈凶气,双目鼓突现虎威。
只见这铁木利来到阵前,手举狼牙棒怒指陈虎道:“你等是从哪里过来?如何突破我江口天堑?”陈虎一听,冷笑道:“我大军所到之处,势如破竹,一介小小水道,能奈我何?你若识相,快快下马归顺,我可保你等大小官军性命无忧,若是顽抗到底,我叫你片甲不留!”这铁木利平生横行惯了,哪里听得此言,一时气冲斗牛,差点背过气去,怒喝道:“无耻之徒!自己前来送死,却反出这么大的口气,取在吾面前如此放肆!今日先让你等尝尝我狼牙棒的厉害,死个明白!”说罢,举起狼牙棒就来战陈虎,一旁的刘金禅早已听得气炸了,也不答话,提着双锤相迎,二人大战起来,只见得:
牙棒起处,呼呼风啸山摇动;铁锤飞来,喇喇雷震天地开。元蛮首怒火直往棒处发,汉莽将功夫正向锤处使,锤棒相碰,声如雷劈顽石开,四臂交织,势似巨龙翻江海,直杀得大地腾尘扬天际,两旁将士肝胆碎。
这铁木利一生征战,没想此时却遇到如此功夫之人,战了三十余合,却拿他不下;这刘金禅也是仗着一身功夫,无惧强敌,今日碰到这个凶汉,却也难缠。两个本来是棋逢对手,又战到十余合,因铁木利昨夜酒色兼收,身虚体空,一时头脑糊涂,却是越斗越被动,一杆狼牙棒只是乱舞,不成章法。刘金禅见对方已是黔驴技穷,心想此时不杀这厮更待何时,便两锤同时出击,一锤击棒一锤掏心。铁木利手忙脚乱,不得要领,被刘金禅一锤打下马来。元军阵中郭援一看,大吃一惊,急忙来救,说时迟那时快,陈虎早一枪刮下铁木利的人头。刘金禅双腿一夹,策马前冲,陈虎一声令下,汉军战鼓急擂,后面汉军便如潮涌般掩杀过来。陈佑仁则早已冲入敌阵杀进城门,黄得成、刘顺达、郑豪、唐守芳几位副将也跟着杀入城门。郭援见大势已去,正要趁混乱之际弃阵出逃,准知早已被刘金禅盯上,见他要逃,催马奔来,追到郭援背后,一锤砸来。可怜郭援一世英雄,被刘金禅一锤毙命。
城内元将刘书诚在城楼上看见刘金禅与铁木利厮杀,原想凭铁木利功夫,棒杀这几个汉军,只是时辰早晚的事,哪里曾想这汉军如此凶悍,不到半个时辰,就先后阵亡,刘书诚见势不妙,急忙奔下城楼率军抵抗,正碰上陈佑仁,二人便厮杀起来,战了二十余回合,刘书诚见汉军越来越多,不敢恋战,打马便走。陈佑仁紧追不放,一直追到西门,刘书诚见城门紧闭,待叫开城门,已来不及,只得转身又与陈佑仁战了几个回合,再夺路逃往东门。到了东门,却见刘金禅立马横刀,守在城门,刘书诚深知对手功夫,哪敢再闯,转身一看,陈佑仁已追了过来。刘书诚自知必死无疑,不如自行了断,做个忠臣,心一横,抽出长剑要自刎,被赶来的陈虎看见,策马奔来,一枪挑落刘书诚手中长剑,陈佑仁同刘金禅同时扑过去,擒了刘书诚。陈虎喝道:“你身为汉人,竟想为蒙古人尽忠,岂不让你后人蒙羞!”刘书诚羞愧不语,只得归顺汉军,并协助陈虎招纳降数千元军,维护峡州城内秩序。
一时城内安定,陈虎呈报督军于光,于光得报大喜,转禀朝廷。天子陈友谅早朝,太尉兼枢密院使张定边上奏,言陈虎与刘金禅、陈佑仁率军攻打峡州,斩峡州守将铁木利和郭援,劝降守军副将刘书诚及数千元军。天子一听,龙颜大悦,命陈虎、刘金禅为峡州正副使,陈佑仁为守备,据守峡州,封降将刘书诚为信武将军,并命张太尉为使,赴峡州劳军。陈虎之名一时在都城武昌传颂。
这正是:
大江江水出险关,万夫莫开关门来,
只因义军多奇谋,数人破得江门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