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副将和冯大夫却同时瞪大了眼睛。
大家都已经开始准备司马将军的后事了,如今眼见着即使是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回将军了,这个年轻的小大夫竟然夸口就说有七分把握。
马副将不禁轻哼一声,偏过脸去。
这个年轻的萧大夫看着细皮白肉的,长得像个女人一样,恐怕是先夸下海口来哄燕大人高兴的。
冯大夫却站起身,眼睛亮了亮。
刚刚这萧大夫虽然口气不恭,却浑身带着一股凛然正气和令人心安的笃定,不像是张开就说虚话的人,而且,她说的沸水消毒法仔细想来的确是极妙的方法,再此之前竟没有一人想到过。
因此,萧清月虽然小小年龄出言不逊,开口数落他也能欣然接受。
而马副将辩解之后,萧大夫眼里毫不掩饰的敬重之意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,若说这样的大夫是狂悖虚伪的人,他倒是不太相信。
同为医者,往往有五分的机会也只能留些余地说只有三分,这位萧大夫笃定的说有七分治好将军,那大概是有八九分的把握能治好将军了。
“你去将我马车上的药箱拿进来。”萧清月看向燕礼,声音简短,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,脸色冷清平静,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指使他有什么不对之处。
当然,更重要的是先支开这个煞星,否则,怎么查看司马如大腿处的伤情。
燕礼一愣,没想到萧清月会这么指使他替自己做事,但看向她脸上严肃的表情,咬了咬牙,终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。
这事也没法假手他人,萧清月毕竟是女子,车上肯定会有些女儿家的私物,被将士们看到终归不好。
萧清月暗嘘了一口气,还好她聪明,想着军营里众目睽睽之下,外伤少不得要做手术,无端从手里变出个手术刀剪之类的东西还不被得吓死众人,便提前将外科需要的器具从实验室拿了出来,用一个大药箱装了放在马车上。
此刻还多了一个支开燕礼的作用。
转过身,萧清月俯下身小心翼翼掀开司马如的中裤,只见大腿根处的绷带早已是漆黑透湿,腐臭之气浓郁难闻。
萧清月皱皱眉。
“此处连着大动脉,稍有不慎便会伤及性命,所以这处的伤没办法处理。”冯刚上前一步解释道。
重度感染的,也正是这处。
帐外传来脚步声,燕礼背着巨大的药箱大步走进来,猛一见司马如被脱了中裤,光腿躺在那里,萧清月毫不避讳的看着,心头瞬间一怒,正要发作,又看到司马如肿胀得近乎透明的右腿和漆黑濡湿的绷带,生生忍住了。
只是脸色黑沉得如浓稠的墨汁一般。
萧清月熟练的将药箱摊开,打开消过毒的药包,一溜儿闪着银光的从未见过的手术刀剪器械落在众人眼前。
操起一把手术剪,萧清月细心的剪开早已黏腻在一起的绷带,司马如腿上的伤口映入眼前。
除了冯刚,大家齐齐吸了一口凉气。
半截断箭还深深埋在肉里,四周的肌肉早已腐烂发黑,令人作呕的腥臭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内帐,一根粗如蚯蚓的血管紧贴着断箭,隐隐跳动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