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底的盛夏,骄阳似火,炙烤大地。
地面都像是冒着热气。
陆郯之就在这一棵树下,站了已经一个小时。
此刻额角有汗,衬衫后也是湿了一片,但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,抬头望一眼那合上的窗帘,竟是弯着嘴角笑了笑。
今天是他和许知南的结婚纪念日。
过去的,以为她已经永远离开自己的四年里,他总是在今天把自己灌得烂醉,然后抱着那张她的照片,谁也不见。
就是那样,一天的时间也是如此难捱。
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他,她已经离开了。
是他的选择,让她离开这人间的。
而如今,她还在,就在这栋楼的五层。
他还能在楼下安静地看会儿她住的地方,已然很好了。
窗帘忽然拉开的时候,他愣了愣,反应过来后隐约能够分辨,好像是安安。
五分钟后,小家伙从电梯里走出来,站在阴凉处叫他,“你过来。”
陆郯之走过去,因为长时间的日晒而有点晕眩,身体晃了一下,但很快稳住。
“你为什么不到这里来站,在那里晒太阳,不太聪明。“
安安仰着头皱着眉头,语气很认真,似乎是真的在评价他。
陆郯之被逗得笑起来,话语却悲凉,“在这就看不到了。”
“本来也看不到。”
“不一样。”陆郯之那一刻觉得这个小小的孩子,他的儿子,是能够理解他的。
于是他摸了摸安安的头,郑重的道:“真的不一样,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,我想看着她,看不到也想看着。”
说完,他又觉得自己这话实在是没逻辑。
可没想到安安点点头说: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什么?”
“我知道今天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。”
他这话让陆郯之怔在原地许久。
安安知道今天是他们的纪念日,那是不是……南南在安安面前提起过他?
忽的,一直迷茫着的心,缓缓拨开了一层云雾。
他伸手,用自己的小手勾住陆郯之的手。
见状,陆郯之蹲下身去与安安平视。
安安噘嘴,“妈妈今天心情不太好,我想让她开心起来,我想帮你。”
他知道妈妈不高兴和面前这人有关。
他想让妈妈高兴,也帮帮面前这人。
莫的,陆郯之觉得眼睛有点酸涩。
他往下压了压,忍着问:“你想怎么帮我?”
他清楚,安安尽管小,但小脑瓜是真的很聪明。
再加上他在许知南心里的地位,他想做的事情,几乎没有不成的。
“我下来之前悄悄看过,妈妈睡着了,我们商量一下,等下要怎么做。”
天气太过炎热,出门的人很少,偶尔路过的行人,看电梯外面角落里蹲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,也不由驻足。
大的高大英俊,看着非富即贵,小的奶奶糯糯的,和他七八分像。
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两个是父子。
奈何他们商量得很投入,完全没有注意到,路人打量的目光。
安安先说了自己的想法,陆郯之觉得可行,后面又加了其他创意。
父子俩达成一致,大手和小手相碰,击了个掌,笑起来,惊人的相似。
许知南是被电话吵醒的。
迷迷糊糊接听,却听电话那头传来安安的声音,“妈妈。”
她顿时清醒,弹坐起来。
只听那头的安安神秘兮兮道:“我在楼下,你可以下来一下吗?”
楼下?
许知南把睡得凌乱的头发顺着额头往后拨,下意识地想,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楼下。
安安又道:“我有礼物要送你,妈妈你下来嘛!”
“好,你别乱跑。”
许知南穿白色T恤加修身牛仔裤,想了一下,又套了件防晒衫,穿过客厅往门口走时看了窗户一眼。